半晌，姜梨终于怯生生地抬眼，“……表哥，你为何到京都之后，不敢直接来找阿梨？”</p>

“因为……”林亦之有些犹豫。</p>

阿梨太娇太柔，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她，其实一路找来并非一帆风顺，到京都之前甚至差点被莫名追杀，幸而及时觉察，扮作富商的随从才得以躲开。</p>

他担心是父亲官场上得罪了人，那些人找自己寻仇。</p>

因而到了京都，也不敢直接去寻姜梨，就是怕把姜梨暴露在对方面前。</p>

“因为有人要杀你是不是？”姜梨软声问。</p>

林亦之怔愣了瞬，旋即问：“表妹如何晓得？”</p>

姜梨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因为……那些人是因为阿梨，才会想要加害于表哥你。”</p>

林亦之瞳孔骤缩，定在当场。</p>

姜梨缓步走到绣墩上坐下，给林亦之倒了杯茶，“那时……”</p>

她将来京都之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如何杀了陆家四老爷和五老爷，唯独隐藏了陆悬这一段。</p>

说完，脸上的笑还是淡的、柔的，“表哥，因为我，那些人才要杀你，阻止你带我走。这样的阿梨，你还要带回青州吗？”</p>

林亦之脸上的表情，像是石化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快步走到姜梨面前，半蹲下身，“愿意的，表哥愿意的。”</p>

仅仅几个月而已，心中琉璃花的小姑娘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他心底震惊，亦有无法克制的疼惜，甚至还有悔恨。</p>

如果他早点来接她，会不会她就不用遭受这些，亦不会手上染血。</p>

“可是怎么办？阿梨不愿意。”姜梨大大的眼睛蒙着雾一般，轻声道，“表哥，阿梨好恨。”</p>

林亦之眼眶泛红，七尺男儿脊背微弯，在她面前滑跪倒地，“阿梨……”</p>

“所以，表哥自己回去吧。好好读书，好好科考，日后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涤清世上不平之事，为蒙受不白之冤的人说一句公道话。”姜梨声音仍旧软软的，笑道：“再娶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为妻，生一堆儿女，幸福的过完这一生。”</p>

“至于阿梨，就让阿梨烂在泥沼里吧……”</p>

膝上一点湿润接着一点，分明高大的男子此刻却耸起肩，承受不住似地哭了。</p>

多心疼啊……他心中纯白的小姑娘，为什么要遭受这些。</p>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亦之抬手抹点眼泪，抬头道：“表妹不走，表哥也不会走。除非有一日，表妹同我一起，我们一起离开。”</p>

“不值得的。”姜梨摇头。</p>

“值不值得，表哥自己说了算。”林亦之冲她笑。</p>

姜梨定定看着他，似在衡量对方真情还是假意。良久，突然扑到对方身上哭出声，“表哥——”</p>

仿佛缺失一角的月亮被补足另一边，林亦之的心口涨得满满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溢满全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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