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从孙同知的背心插入，再抽出时，鲜血如注。</p>

温热的血喷到沈逾白的后背，打湿了一大片。</p>

他从未想过孙同知会替他挡刀。</p>

他从头到脚都有防护，不会受伤，可这并不妨碍孙同知的温血灼伤他。</p>

关闭城门，捉拿刺客。</p>

这三日，沈逾白始终守在孙同知身侧，为其请了数名大夫，也只是为孙同知吊了几天命。</p>

他也求救过苏锦，并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好心脏上的刀伤。</p>

等那位大夫离开，孙同知突然好转了起来，说话竟也有了力气。</p>

沈逾白心一沉，便问他：“你何苦为了我丢掉性命？”</p>

孙同知脸色已是灰白，却颤抖着道：“大人欠我一命，就会帮我孙家留一条血脉。”</p>

到了此时，孙同知已经不再隐瞒。</p>

“大人既然能将通城州升为通府，又将私盐变为官盐，必不会让临海一直浑浊下去。我虽投靠了大人，前半生做的那些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往后必会清算。”</p>

沈逾白并未反驳。</p>

孙同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p>

他勉强扯了个笑脸，道：“临海的大人们又岂会坐以待毙？他们抓了我的妻儿老小，让我与他们里应外合。”</p>

许是因着笑得有些费力，竟牵扯到胸口，让他的脸色更灰白了几分。</p>

那日孙同知执意要停止救灾，沈逾白对他就有所怀疑。</p>

“你救了我，不怕那些人对你家小不利？”</p>

孙同知苦笑道：“以大人的手段，他们成不了事，即便我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妻儿老小。但他们不知，我还有一孙儿被忠仆带走，若大人能护着他，我孙家终归有后。”</p>

他干了那么些年的腌臜事，赚来的荣华富贵，家人也都享受过。</p>

如今因着此事丧命，也没什么好说的。</p>

可他的孙儿还小，不该承受此等恶果。</p>

能护住他孙儿的，只有知府大人。</p>

那日瞧见有人刺杀知府大人，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p>

沈逾白沉默下来。</p>

他并未想过孙同知会对他如此坦诚。</p>

“我与临海那些官员已是不死不休，若我败下阵，你的孙儿怕是保不住。”</p>

“大人不会输。”</p>

孙同知喘着粗气，勉力道：“府衙一堂离门五步远的青石砖下有大人想要的东西。”</p>

沈逾白终究还是道了声“好”。</p>

孙同知是笑着闭眼的。</p>

沈逾白翻找出孙同知藏起来的木匣子时，便知他为何如此坦诚。</p>

便是不救他，孙同知也会死。</p>

临海的官员容不下他。</p>

大越也容不下他。</p>

周显看完那木匣上的东西，当即便是一声冷笑：“孙同知倒是聪明，用本就保不住的命来换他那长孙，真是一笔大赚的买卖。”</p>

沈逾白目光落在木匣子上，却道：“周百户，孙大人的孙儿就要劳烦您给接到府衙了。”</p>

毕竟对外，他还是重伤昏迷。</p>

若此时露了脸，又如何能引蛇出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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