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俱是一震。</p>
银子若给了天元帝,他们还如何定沈逾白的罪?</p>
康年怒声反驳:“如此多银两,你怎的能神不知鬼不觉运往京城?可见这不过是你的托词,以达到脱身的目的!”</p>
薛岩也反应过来,心下一定,便冷笑道:“想要从通城州运银两去京城,必要经过临海,你如何能避开我们的耳目?”</p>
从得到沈逾白将花蓬岛一网打尽后,临海便戒严了。</p>
莫说四百万两纹银,便是四万两纹银也莫想从他们手中遛走。</p>
周显往身后一靠:“三位莫不是忘了周某是何身份。”</p>
“周百户身为锦衣卫,却不忠于陛下,反为沈逾白开脱,不知这锦衣卫往后可还有你的容身之地?”</p>
康年双眼微眯,已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p>
他也是从田开济被押送回来才得知沈逾白身边那些护卫竟是锦衣卫,也不认为沈逾白敢当着锦衣卫的面将银子贪墨。</p>
锦衣卫的立身之本就是天子的信任。</p>
一旦失去信任,无数被锦衣卫得罪欺压过的势力便会如群狼般一拥而上,将锦衣卫撕咬成碎片。</p>
不过此处是按察使司,只要在银子运出去前,将贪污的罪名给沈逾白坐实,连同周显等锦衣卫也会尽数被拉下水。</p>
在沈逾白身边的锦衣卫,却被银钱收买,几百万两纹银不运往京城,这就是死罪。</p>
薛岩嘲讽道:“你们以为我等诈一诈便会信了?”</p>
周显嫌弃得五官皱在一块儿:“你们临海再戒备森严,去年大人不也将上疏呈递给天子了?你们怎么不想想银子早已用同样的法子运往京城了?”</p>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p>
康年嗤笑一声:“奏章才多大的东西,费尽心思夹带,倒也能浑水摸鱼。四百万两纹银又是如何庞大,你们怎可能混得出去?”</p>
“不怕告诉你们,本官已派了许多人马协助按察使司去通城州搜寻脏银,一旦找出,你们便再无翻身之日!”</p>
随着薛岩话音落下,便是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盘子碗筷等被震得“铛铛”响。</p>
怀逸远瞧见沈逾白神情无一丝异常,心中便是一紧。</p>
若是换了心虚之人,知道都指挥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联手搜查,必会惊疑不定。</p>
一个小小的通城州,藏下如此庞大的脏银,不可能毫无痕迹。</p>
两司联手,必会很快查出,到时就是罪名彻底坐实。</p>
如此险境之下,沈逾白为何不惧?</p>
他来通城州不到半年,难不成能将通城州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连两司联手都不怕?</p>
又或者,果真如沈逾白所言,银子早已运往京城,进献给天子了?</p>
想到此处,怀逸远便觉不可能。</p>
有他与薛岩、康年三人联手,莫说一个小小的知州,便是谢知府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如此多银子运出去。</p>
怀逸远眼眸微眯,目光始终不离沈逾白。</p>
不过弱冠之年,竟能如此处变不惊,险些连他都骗了过去,假以时日,成就必在他之上。</p>
可惜蹚了不该蹚的浑水,注定要溺死于此处。</p>
思索间,就见沈逾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过来。</p>
四目相对间,怀逸远竟心头一颤。</p>
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上,竟是一双如深潭般的眼,仿若能将人看透。</p>
待怀逸远反应过来,便笑着鼓起掌:“不愧是大越朝唯一的六元及第,令怀某敬佩。可惜再虚张声势,也无法洗脱你的罪名。”</p>
沈逾白哂然一笑:“三位大人想来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太久了,以为这临海尽数在你们掌控之中,殊不知腐烂的根须扎根再深,也终究掩盖不住腥臭,一旦飘散出去,就是被人连根拔起之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