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史小姐，哈哈，您头发真多啊……”造型师走过来，见她面色不耐，绞尽脑汁地夸道。</p>

沈明棠脸上没什么表情。</p>

中途也只是催促了几句。</p>

然后状若随意地问道：“今晚都有谁来？”</p>

“这……我不太清楚。”造型师摇摇头，又立刻扯出笑容回答：</p>

“不过史小姐，我听说园区的好几位贸易商都会来。”</p>

“其中包括史先生，还有北部的几个帮派老大。”</p>

问也问不出什么，沈明棠没再说话。</p>

等造型师战战兢兢地出了门，她才收拾好一切准备参加接下来的晚宴。</p>

……</p>

另一边。</p>

潮湿阴暗的园区宿舍里。</p>

十几个人挤在闷热的空间里，汗味和角落里馊掉的米饭味混在一起。</p>

墙角的男生身形瘦小，他用袖子擦了擦胳膊上的淤青，声音沙哑：</p>

“昨天又被抽了两鞭子，就因为算错个数……我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这样，得心疼死。”</p>

他话音刚落，靠门的女生就红了眼：</p>

“我以前在奶茶店上班，每天能喝到自己调的珍珠奶茶，结果现在顿顿是带沙子的米饭，菜里连油星都看不到。”</p>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早已模糊的疤痕，那是刚被拐来时试图反抗留下的。</p>

气氛沉默着，每个人的情绪都是低落的。</p>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老头低声开了口：“你们这帮小年轻……别那么轻易就失望啊。”</p>

“前天我去倒垃圾，瞅见后墙根有块砖松了，半夜巡逻的人换岗有三分钟空档。”</p>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支棱起耳朵。</p>

男生猛地坐直了：“真的？我年轻，我能先爬出去把铁丝网弄开。”</p>

“我会修点电路，要是能摸到电房就好了，我可以想办法让那片的监控黑屏十分钟。”另外一个戴眼镜男人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框。</p>

他语气激动，眼里第一次有了光：</p>

“出去之后，我想先回老家，我女儿今年该上小学了，我答应过要送她去报名的……”</p>

女生低头笑了笑，眼里闪着泪：“我想再开家奶茶店，就叫‘重生’，每天给客人多加珍珠。”</p>

戴眼镜的男人忽然说道：“你们说我们被拐来这里这么久，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啊？”</p>

“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已经报警了吧？你们说警察会来救我们吗？”</p>

女生叹了口气：“可这里是国外，我们已经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了……”</p>

“况且，先前逃跑被抓回来的那些人，下场我们也都看到了……”</p>

众人又沉默了半晌。</p>

大家都不说话了。</p>

老头的声音带着哽咽，响了起来：“我想带我老伴去帝都，她一辈子没出过县城，总说想看看天安门。”</p>

男生也掰着手指头数道：“如果真的有出去那天，我要先吃三碗牛肉面，加双倍牛肉，再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我出差刚回来……”</p>

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抽泣在闷热的空气里浮动。</p>

每个人都在别人的眼泪里看见自己的苦。</p>

那苦像藤蔓一样缠在一起，勒得人喘不过气，却又奇异地生出一点相互牵扯的暖意。</p>

至少，在这里，还有同伴懂自己掉的每一滴泪。</p>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里的把守这么严格，乖乖待在这里得了……”</p>

众人脸色一怔。</p>

他们扭过头，发现说话的人不是这里的守卫，竟然是和他们同病相怜的一个女孩。</p>

男生刚好了一些的心情立刻被人搅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