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伯何必如此震怒?”赢倾笑道,“规矩是人定的,东渭皇族把我接过来做女皇,不就代表这江山以后由我说了算?云珩是我的夫君,也是东渭以后的正宫皇夫,大皇伯这样也算是以下犯上吧。”
此言一出,黎王脸色倏变:“你——”
“够了。”皇上皱眉,“都吵吵什么?”
黎王表情阴沉地闭了嘴。
皇帝在宫人搀扶下坐了起来,目光在赢倾和云珩面上打量了一阵,淡语调自带一股帝王威严:“朕让人接你回来是为了继承皇位,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想要坐稳皇位却不单单靠自己,也要靠皇族宗亲和众位元老大臣们的忠心辅佐,甫一回来就得罪皇室尊长,是不是不太合适?”
大臣们躬身唱喝:“皇上圣明!”
黎王脸色缓了些,面无表情地看了赢倾一眼。
“皇祖父所言极是,不管是皇族贵胄还是平民之家,尊重长辈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德行,人人都该以身作表率,君王自然也不例外。”赢倾扬唇浅笑,语气不卑不亢,“不过一国之君如果只能靠着讨好尊长和大臣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跟傀儡有何区别?”
皇族宗亲和在场的大臣们脸色齐齐一变,不敢置信地抬头:“凤公主还请慎言!”
“这句话说的太严重了吧,凤公主就算不懂规矩,也不该在皇上面前如此大逆不道,简直目无君王!目无尊长!”
“凤公主还不赶紧给跟皇上请罪”
“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并不愿意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若尊长言行符合其德高望重的身份,作为晚辈,我自当尊重。”赢倾转过头,唇角噙着几分笑意,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这群东渭元老,“若尊长言行有悖身份,只知倚老卖老,那么我的身份就只是东陵储君,君臣尊卑,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皇祖父若觉得我适合做这个女皇,我就做,若觉得我不合适,也可以另择他人。”赢倾转头看向皇帝,语调始终不疾不徐,波澜不惊,“但是请皇祖父和各位宗亲尊长明白,皇位不是我求来的,若有人仗着长辈身份在我面前颐指气使,甚至试图对我的言行横加指责,对我的夫君无礼,那么我肯定是不乐意的。”
皇帝沉默地看着她,虽这些日子身子骨越发不如以前,眉眼间多了挥之不去的疲色不怒而威的目光里流露赞赏之意:“果然是大祭司占卜出来的天命女帝,这份胆识气魄,放眼整个东渭皇族也无人及得上。”
虽然她身边站着大乾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但靠着旁人所获得的胆色只能浮于表面,掩饰不住内心的怯懦,而赢倾这份胆魄和气度则完全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是属于她自己的底气。
皇帝起身往殿外走去,贴身内侍急忙伸手让他扶着,小心地伺候在一旁。
“老四,杨爱卿。”
站在宗亲之列一直未曾说话的宁王走上去,恭声道:“父皇。”
“臣在。”另外一个中年大臣也恭敬地向前听候指示。
“长公主之女赢倾,乃天命所授之主,即日起恢复东渭皇族西陵姓氏,名紫仪,入嫡系宗谱,正式册封凤公主,居东宫,享储君之礼,你们二人全权负责操办此事,不得有误。”
宁王和宗正寺卿杨奥良跪下,恭敬领旨:“臣(儿臣)遵旨。”
皇帝目光扫过眼前众人,最后看向西陵茵:“凤公主刚回东渭,对东渭还不甚了解,对皇族宗亲也不甚熟悉,接下来就由长公主在这方面多多指点一下,毕竟是你的女儿,你们母女说起话来也方便。”
西陵茵点头:“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三日后在太和殿举行册封大典,今晚上的家宴通知所有皇族宗亲务必进宫,拜见东渭储君。”皇帝陛下目光在外殿两个儿子和众位大臣身上绕过一圈,语气淡淡,“任何人不许再刻意为难凤公主,否则朕不介意杀鸡儆猴。”
黎王脸色微变,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祭司。”皇帝转头,看着手执权杖走出来的白衣男子,“册封储君的典礼由你主持,祭祀殿的祈福仪式也由你全权负责。”
大祭司颔首:“陛下放心,臣职责所在。”
“按照礼节,凤公主回宫之后应先去见皇后、皇贵妃等后宫长辈,不过大乾到东渭路途迢迢,今天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还有一场家宴要应付。”皇上看向赢倾,“如此安排,可觉妥当?”
赢倾点头:“皇祖父的安排,自是妥当。”
皇帝于是说道:“那就这样吧,你跟你娘先去休息,让你的夫君留下来,朕有些话想单独与他说说。”
赢倾蹙眉:“云珩跟我一样长途跋涉,皇祖父有什么事可以等明日再说。”
皇帝闻言,好一阵无语:“你们这一路赶路一路休息,以摄政王的体力,应该不至于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