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渐弱了，野猪奔腾的声音也不见了。</p>

陈东咽了咽口水，心又悬了起来。</p>

这个结果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野猪死光了，要么人死光了……</p>

又过了一会，广播里响起队长气喘吁吁的声音。</p>

“所有人……到公社集合，清点各家伤员。”</p>

……</p>

沉寂了好一会儿，村民才试探着走出家门。</p>

吴家沟是典型的“三有”大队，即人多地多粮食多。</p>

可如今，公社门口只站了二十几个人。</p>

这些人也都浑身挂彩，程度最轻也是手腕骨折。</p>

不过，他们已经很庆幸了。</p>

最起码，他们还能站在这。</p>

队长浑身是血，满眼悲愤的看着众人，两行热泪划过皱巴巴的脸颊。</p>

惨啊！</p>

实在是惨！</p>

也是在这时候，两个保卫科的干事，面色沉重的抬过来两具尸体。</p>

从衣服上看，那也是保卫科的人。</p>

队长好像早就知道了，眼睛始终停留在两具尸体上。</p>

“同志们！野猪袭村，保卫科的同志……”</p>

说到一半，队长已如鲠在喉。</p>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久，陈东才勉强听明白。</p>

刚才，野猪发疯的时候，三位保卫科干事围攻一头野猪，奈何实在没经验，以两条生命为代价，这才击毙一头野猪。</p>

没办法，这东西实在太凶了。</p>

就连陈东这种老手，也差点栽在野猪手里。</p>

队长以为已经是噩梦的重点，哪知噩耗一个接着一个。</p>

现场清点了受伤人数，死了十几个。</p>

让队长头晕目眩的是，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死在队长家门口！</p>

之前，队长下了命令，所有人去他家院子里躲着，最起码有一堵泥墙，好歹能挡一挡。</p>

野猪紧追不舍，这群人只顾着逃命，一股脑挤在队长家门口。</p>

一个门口最多容纳两个人同时通过，十几个人全都挤在一起，正好野猪追上来，一抬头全给挑了。</p>

队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比这惨烈的场面也见过，除了心惊都是不觉得什么。</p>

可他媳妇本就体弱，哪受得了这种惊吓，直接昏死在炕上，到现在也没起来。</p>

一桩桩，一件件。</p>

队长像是风雨中的孤木，一个人撑着所有。</p>

家家搭灵棚，人人披麻布。</p>

现场哀嚎一片，唯独队长面无表情。</p>

他不是没感情，只是理智战胜感情。</p>

如果他倒下了，队上就彻底完了。</p>

半晌儿，他粗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同志们！这是天灾，谁都没办法！”</p>

队长还在尽职尽责的动员，希望把一切都归在天灾上。</p>

陈东始终在台下看着，只觉得不公平。</p>

明明是人祸，怎么就变成天灾了呢？</p>

这件事，该有人买单！</p>

想到这，陈东清清嗓子，高声问道：“你怎么就确定是天灾呢？”</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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