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回到店里,梁序看见她回来,问:“你这洗手间去得够久的,看看还要不要吃什么?”</p>
“不吃了。”</p>
詹挽月甚至没有再坐下,她拎起自己的包,对梁序说:“我有事先走一步,明天事务所见。”</p>
梁序一头雾水:“这么着急?怎么了?”</p>
詹挽月不想再提:“小事,我自己能解决。”</p>
“那我送你。”</p>
“不用,这边打车很方便。”</p>
说完,詹挽月抬步往店门口走,步履匆匆。</p>
看起来确实着急,可是梁序总觉得她更像在逃避什么。</p>
梁序这时回过神——况承止去给詹挽月送手机,詹挽月回来都走了,他还没回。</p>
联想詹挽月离开时的神情和语气,梁序猜测这两个人多半又因为什么事吵架了。</p>
梁序招手叫来服务生买单。</p>
买完单,梁序刚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找人,况承止就回来了。</p>
他脚步虚浮,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p>
梁序心里一惊,走上前扶他,关心道:“承止?你没事吧?”</p>
况承止抬起头,看向他,眼神空洞没有焦点。</p>
他头晕得厉害,好像被困在跳楼机上,身体不断下坠,坠入没有终点的黑洞,失重感快要将他撕裂。</p>
店里的声音被几十倍放大,在他听来无比刺耳,耳膜要被震碎了一般。</p>
况承止定睛看了半分钟,勉强从梁序的口型看出他在说什么。</p>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想说话,可是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p>
好在梁序对况承止的病情还算了解。</p>
梁序扶着他,问:“药带在身上没?”</p>
况承止晃了晃头,无声吐出两个字。</p>
家里。</p>
“行,那我送你回去。”梁序扶着况承止往外走,“还能走吗?”</p>
况承止没法回答,残存的力气都用来支撑双腿前进了。</p>
梁序以最快的速度把况承止送回了涧山公馆。</p>
这两年多他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佣人都被遣散了。</p>
他不允许自己和詹挽月以外的任何人踏入这栋房子,在他潜意识里,外人的踏入就是对这栋房子的破坏。</p>
况承止对这栋房子有一种病态的地盘意识。</p>
心理医生尝试过干预,但那次干预起了反效果。</p>
况承止不仅在治疗过程中展露出强烈的敌对情绪,事后还开始出现无意识的自残行为。</p>
他清醒之后看见身上的伤口,完全想不起这些伤口是怎么产生的。</p>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况承止没有对心理医生隐瞒这件事。</p>
他的理智总在告诉他,你这样不正常,你要做一个正常的人,詹挽月不会喜欢一个精神病。</p>
所以就算他心理上抵触治疗,身体还是没有反抗行为。</p>
医生通过况承止了解他出现自残的情况后,第一时间调整了治疗方案。</p>
也跟况宥真交流了这件事,况宥真听完后怕得不行,对于况承止病态的地盘意识也放任不管了。</p>
如果弟弟一定要守着点什么才能活下去,那她不介意为弟弟想要守护的地方修筑城墙,就算把自己关在城墙之外也无所谓。</p>
只要弟弟能活下去。</p>
快三年了,哪怕况承止的病情有所好转,但这份病态的地盘意识一直盘桓在他身体里,没有离开过。</p>
就像此时此刻,况承止已经难受得接近意识模糊的状态,在梁序要把他搀扶进屋的前一秒,他还是推开了梁序,坚持一个人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