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了抻衣角，敲响了一个破败的小院的门。</p>

“小苗嫂子在家吗？”</p>

“哎～在呢，丑妮啊～快进来～”</p>

小院虽然破旧，收拾的却很干净，屋里的炕上放着一个簸箕，里面都是黄灿灿的苞米，是今年新收的。</p>

小苗正在搓苞米粒。</p>

旁边的小丫在已经写满了字的本子上，一笔一画的写着一、二、三 。。</p>

那铅笔头应该是太短了，用纸卷成一个筒，把铅笔头的尾巴缠在纸筒里，增加铅笔的长度，好握笔。</p>

“小苗嫂子，这苞米咋不晒干了再搓，湿着可费手。”</p>

小苗爽朗的笑了一下，“嗨！也不怕妹子你笑话，我们娘俩啊，都快断顿了。”</p>

脸上没有因为生活拮据而自怨自艾。</p>

轻笑一声，嘴角却挂着一抹讽刺。</p>

“妹子想必也知道，我们娘俩被老赵家分了出来，一袋子半的苞米面，挺到现在，连糊涂粥都吃不饱。”</p>

小苗的夫家也姓赵，她丈夫叫赵志山。</p>

去年冬天，队里让每户出个壮劳力出义务工，小苗的婆家就让她男人去了。</p>

背石头，修路。</p>

山坡放炮时，那滚落的大石头正正砸在她男人身上，当场就死了。</p>

出义务工死个把人在那些人眼里算什么，怕被上面领导记过，直接把责任推到了她男人身上，说是没按着规定躲避。</p>

什么光荣称号，为集体奉献通通没有，象征性的给了三十块钱，就让家里人把尸体领了回来。</p>

男人一死，小苗和小丫母女没过几个月就被分了出来。</p>

一个村住着，这事丑妮当然知道。</p>

“赵家分给嫂子的地，今年收成咋样？能够吃不？”</p>

“那一亩三分的地，去了交公粮，提留款，还能够吃啥？” 年初村里按着人口分地，每人三亩一分地。</p>

她和小丫分的那六亩二分地，都混在婆家，记在公公名下。</p>

分完地，婆家就请了村支书和赵家的三爷爷，做主把她和小丫给分了出来。</p>

呸！好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装模作样的老王八犊子。</p>

说什么你公婆不容易，家里人口大，还有小姑子小叔子没成家，你要体谅。</p>

就用一亩三分地把她打发了。</p>

说起这个，小苗脸上的笑变成了轻愁。</p>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怜她的小丫要跟着她过苦日子。</p>

看着旁边乖巧的趴在炕上写字的小丫，丑妮夸了一句，“小丫这字写的多周正，该上小学了吧？”</p>

“是啊，今年秋天就该上一年级了。我这个当妈的没能耐，五块钱的学费都凑不齐。”</p>

说到这个，小苗脸上的愁色更重。</p>

丑妮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生活艰难，闺女上不起学，跟卡在小苗的嗓子眼似得，她一捅一个准。</p>

生活艰难小苗不怕，可让闺女上学是她的一个执念。</p>

以前村里的那些知青，削尖了脑袋也要考大学，说考大学就有出息，有好工作，能成为人上人。</p>

她的小丫，她也要送她去上学，以后出人头地。</p>

那些诬赖她家志山，死了还要往他头上扣帽子的畜生，她要让小丫替她爸讨回来。</p>

赵家那些狗东西，她男人死了，就欺负她们母女，她的小丫要给她争口气，以后把他们都踩在脚下，欠了她的通通都给她还回来。</p>

可是，她们娘俩喝米汤都喝不饱，那五块钱的学费她怎么凑的出。</p>

借了几家，都没人敢借给她，怕有借无还。</p>

小苗暗自咬牙，不行，她就去卖！</p>

赵宝力已经盯了她好几个月了，只要她吐口，就能给小丫挣到五块钱的学费。</p>

丑妮看着小苗的表情变化，轻声道，“我和小苗嫂子做笔买卖如何？”</p>

听了丑妮的话，小苗就是一喜，丑妮可是个能干的姑娘，没准真有挣钱的路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