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那个空间的时候，张靖甚至有了一种熟门熟路的安心感。</p>

疲惫让她闭上了眼睛，灵魂的光芒暖融融地环绕着她，将她这一生的苦痛、倦怠慢慢拂去，只留下一个如同故事书般的梦境。</p>

【她看起来很累。】</p>

【可是她还没有拼完整。】</p>

【一定要完整吗？】</p>

【她的灵魂太碎了……】</p>

微弱的回应从光团身上传来，霎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夺取，微弱的絮语安静下来。</p>

不知道过了多久。</p>

张靖重新睁开了眼睛。</p>

她看着一条条丝线，问：“你还在吗？”</p>

【我永远都在】熟悉的声音回答。</p>

张靖说：“你们都是我，可为什么我每一世的经历差别这么大？”</p>

她最初的意识就是一个人类。</p>

她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立场有所怀疑，所以一想到灵魂和无数个世界，难免会想到前世今生。</p>

【我们都是你灵魂的一部分。】那东西说【你灵魂中产生的每一个小意识，都有可能形成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p>

【哪怕它零碎，不完整，也会随着你在世界中的经历，慢慢被补充。而你在旁观这个世界的发展，这是我们的荣幸。】</p>

张靖沉默了一下。</p>

“你们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吗？”</p>

那东西很柔和地回答：【我们因为你而存在，你不死，我们就会永远等着你，等你来看望我们，等你审阅我们的成长。】</p>

有零零碎碎的声音响起。</p>

【我们爱你，阿靖。】</p>

【你也爱我们。】</p>

【我们就是你啊。】</p>

张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随着这汹涌而来的声音在颤抖，她说：“可我的记忆好像在慢慢地藏起来。”</p>

张靖哭泣道：“我开始忘记很多人。我忘记了曾经的感情，我开始纠结苦痛，幸福于我太过汹涌，却也因为太多而被忽视。”</p>

“这也是你们在等着的吗？”</p>

【不要伤怀，阿靖】</p>

低低的絮语似乎有点着急，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她。</p>

【你最值得拥有幸福。】</p>

【我们甚至只希望你幸福，而非经历痛苦。可是那些都是你的过往，你的意志，和你的未来，是你灵魂的一部分。】</p>

【你经历了爱情，经历了阴谋诡计，经历了奇迹的洗礼，你体会到了怪诞、友爱、亲近，你不为失望而自暴自弃，不为幸福而迷失自我。】</p>

【这都是你灵魂的光芒。】</p>

【如果累的话，就睡一觉吧。忘记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本就融入了你的骨血，成为了你未来每一步的指向。】</p>

张靖停止了哭泣。</p>

她清楚地看见有一条闪亮的光线崩碎，变成无数亮白的小光点，慢慢融入自己的身体。</p>

她清晰地看见了无数个人，乌河、顾承淼、秦冬、还有那个因为痛苦而被遗忘的张溪博士，他们的脸定格在某个瞬间，那双眼睛却都注视着张靖。</p>

她看见很多人渐渐苍老佝偻，最后死亡。</p>

直到所有的画面都消散，重归一片黑暗寂静。</p>

“我死后，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p>

【会的。】</p>

【直到和你有交集的人都消失，直到你不再被任何一个人记住，世界就会重新变成你灵魂的一部分，支持你走向下一步。】</p>

张靖有点茫然。</p>

“所以时间是不同步的。”</p>

【当然。】</p>

她快要忘记了第一个第二个世界中经历的很多事情，连记忆最深刻的爱人，都已经模糊不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