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驰里里外外忙碌,整整两日,殷皎皎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昨晚宿在了燕州都督府,今日一早又去了城北大营,几位都督都到了,还有圣上派驻此地的监察内侍,此事东都那边已经知晓,听苏副将的意思是万幸,此事发早了,若是再晚点,晚到王爷赴任之后,恐怕又是一桩罪。”
秋茗一边说一边帮殷皎皎扶稳风帽。
“王妃,真的不再多带两个亲卫吗?”
“我们是进城又不是出城,燕州城一向太平,我们不过略走一趟就回来,全程乘马车,两个亲卫足以。”殷皎皎系紧风帽下的系带,“你确定燕州城岑记老号还有不少?”
“嗯,确定,此事不难查,问一问驿馆里的书吏便知,二十几年前,岑记老号在燕州城很有名气,主做铁器和生药,出品稳定有口皆碑,本是蒸蒸日上的生意,可忽有一日,开始变卖,短短三个月内所有岑寂老号都改换了名号,盘给了燕州城其他几个老号,书吏那边有名单,我们可以走访几家大的,或许能碰到当年的老人。”
“好,出发吧。”
她们换了一乘边镇常见的油壁车,亲卫也做车夫打扮,十足低调出行。
燕州城和燕州驿馆相隔不远,不多时,油壁车便停在一家铁器铺前,从门头看便知生意做得热闹,一溜排开连占三个门脸,金匾上五个大字,林记铁器铺。
亲卫对刀剑熟悉,见状便赞:“不愧是边镇,东都可不能开出如此规模的铁器铺。”
“这是何意?”
“回夫人,边镇以及靠近边镇的城镇,因战乱频发的缘故,生活器具都讲究结实耐用,家家更得常备兵器防身,是以,生意不断,若在东都,没这么大需求,开如此大的铁器铺,早晚关门。”
进了店门,殷皎皎方知亲卫所言不虚,这个铺子的货架上琳琅满目,品类齐全,除却刀枪剑戟,更有各类锅碗瓢盆,殷皎皎转了一圈,震撼不已。
秋茗借由买短刀的由头找来了掌柜。
掌柜是个约莫六十上下的老先生,打眼一望便道:“夫人可是中州富贵地界来这边探亲的?”
“掌柜的好眼光。”殷皎皎笑道,“我们打东都而来,途经此地,听说再往西走不太平,这才想着买些兵刃防身。”
“那夫人可是找对地方了,整个燕州城,独我们林记铁器铺出品的短刀质素最佳,哪怕是谛戎也没我们这份手艺。”
老掌柜脱口便是好一段介绍,殷皎皎瞧他颜面有光,很是得意,奇道:“如此厉害?这周边几座城都有林记,我也逛了几家,没有哪家铺子敢如此豪言,掌柜的莫不是欺我是外来客?”
“本店诚信生意,童叟无欺。”老掌柜摆手,“林记是我们的新东家,东家财大气粗,手底下的铺子数不胜数,虽都挂林记,渊源却大有不同。”
“哦?”
老掌柜一拍胸脯,骄傲极了。
“我们原是岑记老号中的甲等店铺,岑记还在时,我们店便已是燕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铁器铺了。”他骄傲完,又怕殷皎皎不懂,忙解释,“夫人只稍稍问问懂行的便知,西北一代,岑记出品的铁器,无不是精品,他们的制铁技艺,当年甚至引得那谛戎老单于的觊觎,派了人来要将岑家老爷子绑回谛戎,替他们造兵器,危急时刻,是顾大将军出马将岑老爷子救了回来,这事啊,在边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殷皎皎听到此处,诧异道:“顾大将军?当年在火燎谷一战战死沙场的顾大将军?”
“就是他,二十六、七年前的事吧,那时他统领六镇军务嘛,燕州城里还有他当年的一处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