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p>

我是妓女的种，生来不被喜欢。</p>

连唯一可能喜欢我的人也不喜欢我。</p>

林软歆说，“烟是什么，雾，火燃烬后的一缕气味，烟是最轻贱的东西，尚不及一叶浮萍，浮萍飘飘荡荡，还有它的一生，尚有几缕虚根，烟呐，雾呐，别人精彩过后丢之弃之的残烬罢了，所以你记住，你生来就比别人轻贱。”</p>

林软歆为我取名，轻贱。</p>

2</p>

林软歆跟我说，“好好看，将来能不能过上富贵日子，富贵到什么程度，全靠这身本领。”</p>

画面中，男人跪上床，剥开女人的前襟，白花花的肉露出来。</p>

那年我3岁，很多事情记不得。</p>

但林软歆教我的道理我全都记得。</p>

林软歆总一遍一遍重复同样的话，这话我3岁时她在讲，我10岁她还在讲。</p>

还会告诉我，“你3岁我就告诉过你”，“我讲过10遍了，再不悟，我没你这不上进的女儿”，诸如此类。</p>

3岁的我哪懂男人在做什么，我只懂抱抱和亲亲。</p>

喜欢林软歆抱我，喜欢抱林软歆。</p>

喜欢林软歆亲我，喜欢亲林软歆。</p>

喜欢靠近林软歆，挨着她。</p>

所以林软歆张开怀抱讲，“来，做一遍。”</p>

我立刻扑到她怀里脆生生喊，“妈妈。”</p>

“林烟！”林软歆冷了脸。</p>

我从她怀里退出，眼睛酸酸胀胀。</p>

“不准哭。”林烟歆说。</p>

“记住林烟，眼泪是女人最锋利的刀，你要用它开疆拓土，朝男人最软的地方下刀，所谓宝刀出鞘，见血封喉，刀不到关键不出鞘，泪不在正确的人面前和恰当的时机不准哭。”</p>

“我是在教你磨刀，你不把刀磨快、磨锋利了，就等着别人来对你下刀，取你的血，拆你的骨。”</p>

林软歆不会像院子里那些粗鲁的女人动不动用难听的话骂人，但她很凶，很冷，常常用柔软的语调说严厉的话，我很怕她。</p>

我不敢哭了。</p>

林软歆让画面后退，男人站到床前。</p>

“跟他做，他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他摸哪里你就摸哪里。”</p>

我学着男人的样子爬上床，一颗一颗解林软歆的衬衣扣子。</p>

那天我很开心。</p>

林软歆说，“小时候你就这么咬着，喝奶长到一岁。”</p>

我问林软歆，“明天还可以喝吗？我喜欢喝妈妈的奶，喜欢抱着妈妈。”</p>

虽然喝不到奶，但我很喜欢。</p>

可以和林软歆亲近，我总感觉最快乐。</p>

林软歆摸我的头，“可以。你要记住我教你的方法，将来用在男人身上，你的眼泪才能值钱，才能用他们手中的权势直踏青云。”</p>

钱。</p>

权势。</p>

除了男人，林软歆提到最多的就是钱和权势。</p>

3</p>

第二天。</p>

林软歆果真又让我喝她的奶，这回还是没有喝出来。</p>

“怎么喝不到呀？”我问她。</p>

“小时候喝母亲的，长大就要喝男人的，想喝就好好学，去客厅拿根香蕉来。”</p>

等我把香蕉拿回去，林软歆又让我打开床头的抽屉。</p>

她教我学习辨认工具。</p>

每一样工具叫什么，怎么用。</p>

我还是跟着画面里的男人学，模仿男人的行为，林软歆躺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我就在她身前跪或站着。</p>

之后我每天都要看电影，听林软歆读书。</p>

电影我不喜欢看。</p>

无非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反过来，女人多男人少，或者男男女女一大群。</p>

永远在一间屋子，甚至一张床上，咿咿呀呀叫。</p>

我只喜欢亲林软歆，抱林软歆，不喜欢看别人亲亲抱抱，而且那些女人的表情大多是痛苦的。</p>

我不喜欢看电影，但我喜欢听林软歆读书。</p>

林软歆的声音很好听，比四楼方大爷收音机里唱的曲还好听。</p>

林软歆读书的时候很温柔，会笑，像仙女，听她读书，我耳朵麻麻的，身子懒洋洋很舒服。</p>

我喜欢趴桌子上听她读书。</p>

更想趴她腿上听她读书。</p>

但自从我把她床头柜的工具全部学会后，她就不许我碰她了，平时只盯着我和那些工具玩。</p>

林软歆把那称之为，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