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惊魂未定。</p>

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镇定下来，脚上的拖鞋就被庄择今脱掉。</p>

袜子也脱了。</p>

“走了一天，我给你按按脚。”</p>

属于男人宽而暖的大拇指摁上脚心，力道不轻不重，舒爽从脚心传递至大脑皮层。</p>

真舒服…</p>

林烟舒服得想叹息。</p>

“不管怎么样，一千小时按摩服务我不会赖账。”</p>

庄择今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听见他这话，本来要张嘴呵斥的林烟改了主意。</p>

这是男人欠的债，她享受一下应该的。</p>

就当进足疗店了。</p>

林烟自己说服自己，拿出手机定时。</p>

庄择今见她接受了，沉闷的心情好了点，温柔地问：“要不要躺下？”</p>

“要。”</p>

林烟没有迟疑。</p>

九十度的墙壁靠着总觉得累脖子，她很不喜欢这么坐，躺着就舒适太多了。</p>

庄择今勾唇笑，身体往沙发外挪了挪，让她能顺利躺下。</p>

林烟躺在沙发上，视线里男人有棱有角、却又流畅自然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帅气。</p>

好看成这个样子，声音好听又有钱有势，学识，阅历，哪一样都不缺，又是游荡花丛的不羁浪子，这样的人，真的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一见钟情吗？</p>

就算是。</p>

真就会为了爱情，尊严都不要了吗？</p>

眼都不眨自愿入赘，容忍新婚妻子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现在连她当面提出分居各过各的都能忍下，喜欢一个人，真的就能喜欢到这个程度？</p>

林烟看着庄择今的侧脸心头五味杂陈。</p>

蛛丝马迹的证据和直觉都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陈野。</p>

可是陈野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p>

庄择今眼眸低垂，专注地替她按着脚，每一下都耐心轻柔。</p>

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磁性的嗓音缓缓倾泻，“那个混混比我好看？”</p>

他没有看林烟。</p>

语气听起来委屈又不甘。</p>

林烟收束思绪，说：“没有。”</p>

远观的时候，冷气质或许比动不动咧嘴笑的人更抓人心扉和撩人，但朝夕相对的生活，笑脸永远是最生动、最看不腻的表情。</p>

至少对于她是。</p>

“比我宠你？”庄择今又问。</p>

林烟还是答，“没有。”</p>

“比我有钱？”</p>

“没有。”</p>

“也会给你按脚？”</p>

“不会。”</p>

林烟答完，庄择今沉默了一会儿。</p>

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浓到化不开的认真，他还是不看林烟，只低着头说：“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也能。”</p>

林烟猛一咯噔。</p>

他又要开始了。</p>

她被他哭怕了，再哭她会抓狂。</p>

好在她想多了，庄择今没打算哭。</p>

“但我不会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不会等你被欺负了才去英雄救美。”</p>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执着地看着林烟的眼睛，许诺般郑重说：“我会寸步不离守着你。”</p>

她受欺辱最多的那几年，是他事业发展最迅猛的几年，长年累月四处跑，往往想她想到忍不住了才会回去一趟。</p>

见着了被她气一顿，待不上两天就再次出门。</p>

她受的那些欺负，有些他知道，有些不知道，知道的等着她开口求他，就像他们闹翻前，谁骂她欺负她，她都会告诉他，拉着他去报仇。</p>

可那几年她始终不开口。</p>

他赌气，所以任由她被欺负。</p>

那些人见替她撑腰的混混撇下她不管了，变本加厉把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和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到小小的她身上。</p>

世道就是这样，弱者总在更弱者身上找存在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