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王略还未真正离去，而是守在木门旁等着再见姚名成。</p>

“又见面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p>

扭头看向姚名成邻居家李叔木门，王略紧跟着解释道：“李奎，我的同仁，他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现在我来了，他回去复职。”</p>

“李叔……你背后有很多人在，你们是一个团伙？”</p>

“那不然呢？真以为我一个人拉上你，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让你继承武穆遗志。”</p>

王略耸了耸肩，脸上笑容更加明显。</p>

“我是少将军儿子，那我爹娘他……那姚家真正的儿子哪去了？”</p>

姚名成见到他在门口等自己，心情稍微好过点，但念及刚才王芳和姚军老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内心之中仍然有许多怨恨存在。</p>

“不知道，换子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个震石境界的小角色，如何能知晓其中详情。”</p>

王略老实回答完姚名成的问题，还想让他不要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p>

“换子一事，当初是经过姚军老同意的。能为少将军保存血脉传世，这是他们姚家的福分，多少人想干这个都没机会。”</p>

“姚家儿子是死是活，他是不是跟着一起被流放岭南了。”</p>

王略见他非要把话问到这个份上，也只好打碎他心中最后那点回到姚家去的念头。</p>

“非死即残，刚出襁褓的婴儿，怎么承受得了岭南毒瘴。现在知道这个，让你回姚家去，你忍心吗？”</p>

“为什么……你为什么现在要来告诉我，告诉她这件事。”</p>

姚名成低垂着头，再难控制住自身情绪。</p>

眼泪仿佛不要钱似地从他眼眶之中疯狂流淌下来，任由他将自己双手掌心处，掐的全是破皮红印子。</p>

依旧阻挡不了他此刻泪如雨下。</p>

“这是值得的，拿他一家普通儿子之命，换来武穆遗志延续，少将军血脉留存……”</p>

“谁的命不是命啊！你有站在他们角度，为他们想过吗？我和……和我娘她，都被你们当傻子骗了十几年，你们到底还想……”</p>

“是啊！谁的命不是命啊！我岳家军因北伐，收复故土而死的万千将士。</p>

还有惨死在异族刀下的沦陷地百姓。</p>

这些人命加起来，数量何止十万，百万！他们都在等，在等一个姓岳的人重新站出来，带着他们的亡魂，尸骸，重归故土。</p>

在你看来，姚家子一人之命，可抵得过这数百万条人命？”</p>

未等姚名成抒发完自身情绪，王略已然提前打断他这些自认为满腔悲愤的质问。</p>

“先前说担不起岳家子孙身份的人是你，说继承不了武穆遗志的人也是你，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痛惜那姚家子。</p>

若非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武穆血脉作保，怎会有这姚家子替你挡灾！</p>

怜他姚家一家妇人丧子之痛，而对你岳家军中，万千战死异域沙场的士卒们,他们背后丧子妇人之悲痛，视若无睹！</p>

老子问你，你他娘的这么多年圣贤书，都给老子读狗肚子里去了啊！”</p>

吼完，王略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又抬脚狠狠踹向姚名成，将他整个人都踹翻在地。</p>

“这一脚，我不为少将军，不为岳武穆他们而踢，单纯为你刚才忽视的那万千老妇而踢！</p>

姚家妇人面对此等丧子之痛，尚且会埋怨你这个她养了十几年之久的假儿子。</p>

可那群老妇人呢？她们难道不是母亲，没有经历过这丧子之痛？你有去过她们家里看看吗？她们可曾埋怨过你岳家之人？”</p>

姚名成从地上迅速爬起来，不服气地争辩道：“她们跟我娘能一样吗？我从小到大最疼爱我的是谁，我从小到大吃的饭，穿的衣……</p>

你对待你娘的感情，跟对待那群你见都没见过的老妇人能一样吗？”</p>

针尖对麦芒，二人此时互不相让。</p>

“可……问题是，她现在还是你娘吗？之前她不知道，误以为你是她亲生儿子，她才对你那么好。现在呢？现在还会对你那么好吗？”</p>

二人此番争论，最终以王略口中带有些许疑惑味道的扎心话语收尾。</p>

姚名成刚站起来没多久，再度感觉到自己浑身力气被抽空，满脸迷茫神色坐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