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起来，今年是大比之年。昨日郡中有吏来辟召。你可上京取应。倘得脱白挂绿。济世……”</p>

台上戏未歇，幕后人又来。</p>

“班主，我这次写的新戏您看看，保证比那《窦娥冤》好，不可能受人诟病……”</p>

“哦？写的新戏……”幕后古稀老者自眼前青年手中接过草纸，眯起眼睛细瞧片刻内容，骤然将之甩落在地。</p>

“什么狗屁胡说的东西，还贾史王薛……你知道什么叫世家大族吗你就在这乱写。”</p>

“知道啊！这不写了贾不假，白玉为堂……”</p>

“哎滚滚滚，老子一大把年纪了，整天陪你折腾这些掉脑袋的东西干什么？”</p>

不待布衣青年将话说完，这名老班主已是将地上草纸，连同他整个人都给推走，不听他多开口说出半句解释。</p>

如出一辙的场景，瞬间勾起吴东脑海当中某些不美好的回忆。</p>

“诶为什么啊班主，这戏既没抨击朝廷律法，又没揭露社会不公，为何会掉脑袋？”</p>

吴东将手中草纸拿到老班主面前，满脸疑惑不服道。</p>

“你不看看你自己写的主角和结局？贾史王薛四家都是世家大族，你把他们写的家破人亡，别说没抨击朝廷律法……</p>

你这憨货不拿自己身家性命当回事就算了，小老儿不行啊！小老儿还有这春应班上上下下十三口人要养……算小老儿求你了，孩子你快走吧，别再写戏本了……”</p>

话到最后，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小老头子，竟是差点当场跪倒在地送走吴东。</p>

“哎！班主！你这叫什么话，写的不合适我可以继续改啊，这怕什么，你说不能抨击朝廷律法，不能写死世家大族……”</p>

低头思索完好一阵功夫，吴东脑中终于寻到合适题材。</p>

“写前朝皇帝和妃子间的爱情故事，这总行吧，谁也不招惹。”</p>

小老头脑中同样思考了好一阵，方才迟疑着点头说道：“写前朝皇帝的应该没事，这样吧，你回去把这戏文写出来，再拿来给我看。”</p>

说这么多，其实他内心还是欣赏吴东这后生的才华的。</p>

要不然，吴东他一个普通小子，凭什么有资格自由出入他戏班后台，乃至于可以在被自己明确表示拒绝之后。</p>

自己仍然愿意同他多做纠缠，向他解释清楚戏本中的问题，而不是直接让人将他轰走。</p>

“不用，班主你这有吃的喝的吗？我在这写就行了。”</p>

“狗东西，搞半天是跑我这蹭吃蹭喝来了。”小老头子脸上笑骂道，但看其样子似乎并未生气拒绝。</p>

吴东看准时机拉来旁边板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班主，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上次出去巡演，我在家里又创作了好些东西……”</p>

话题由幕后回转至台前，台上角儿们已经将戏本演绎到牛丞相教育自己女儿的情节。</p>

“孩儿。妇人之德。不出闺门。你如今长成了。方才有媒婆来与你议亲……倘若做出歹事来。可不把你名儿污了？”</p>

躺在躺椅上听到这里，姚名成心中敏锐察觉出不对劲来，扭头看向李易清。</p>

果然，她脸上原本淡然神情隐约出现变化。</p>

“呃……这牛丞相是个老顽固，思想如此陈腐，也怨不得他能做出那强人所难之事。”</p>

李易清没想到他会突然安慰自己，嫣然一笑道：“我没怎么，我知道我爹不让我出门都是为我好，你不用担心我多想。”</p>

开玩笑，看她这样，自己怎么可能不多想，姚名成内心阵阵吐槽。</p>

“你喜欢看这戏吗？要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出去逛逛，看看其他勾栏表演，或是离开瓦子逛街去都行。”</p>

“还可以啊，花了四钱银子进来，才看多久就出去。”</p>

“区区四钱银子，怎么比得上让你开心重要。倘若不能让你玩的开心，我爹，你爹，还有我自己，我们三个人也都会跟着不开心。”</p>

姚名成认真摇头道，反对李易清此番将就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