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想要的，再次丢开。</p>

“公子……”檀口微启，瓮声低喃，“公子……”</p>

“慕慕，你说什么？”苏诫附耳过去，听她要求。</p>

云渡胡乱一抓，抓到了苏诫的前襟。</p>

“公子……”手中之物倏地拽近鼻息范围，劲有些大，差点苏诫的胸膛就压覆到了她头脸上。</p>

她像条猎犬嗅嗅他衣服，接着又嗅嗅他光洁脖颈，瓮声瓮气：“不是公子。”</p>

“啪——”张开的五指落在苏诫脸上，抓着，推开。</p>

苏诫缓缓浮上一层绯红色的面颊刷刷黑下。</p>

他听清了她口中温意绵绵的“公子”二字，也切身感受了不是她想要的公子的被嫌弃。</p>

起得他一对剑眉直直竖起，犹似怒焰汹汹待战的公牛的尖角。</p>

“公子公子，都在我怀里哭了，也舍得拿命护我了，还要什么公子！！！”苏诫心中念念，“每日精心伺候我吃喝，耐心帮助我恢复，早晚四目相对的，十几年的交集，破碎但已经重修好了的情意哪里不及没见过真容的公子啦？”</p>

想着想着，他认栽了——一切不痛快都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p>

“公子……衣服……”云渡秀眉紧锁，“阿父……阿娘……胤胤别怕，阿姊能保护好自己，你快走，别回头……”</p>

梦里，她突然回去了六年之前。</p>

“驾——”夏日的雨夜，狂风乱作，霹雳划破天际，林深叶密的官道中央闪现一骑魅影。</p>

铁蹄踏溅起的水花有半丈高，雷电光亮隐去刹那，疾驰的一人一马声音倏尔也远去了。</p>

城门启时，天色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华宇高阁，像是天境。</p>

从琅琊飞骑回京的池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挽起泥泞的裤腿，挤在入城的人群里，验过文牒，她回到了生活十几年的无比熟悉的京都城。</p>

城中人人面无活色，血腥气混合着升腾的雨雾，弥漫整个皇城上空，腥臭黏腻。</p>

她不知道血腥气味的源头是何处，一进城，赶紧隐进无人古巷，找到值得信赖的父母旧故，打探清楚家破亲亡的始末。</p>

在正义故人的帮助下，金钱的驱使下，她顺利进入关押过亲人们的牢房。</p>

腐朽味异常浓稠，依附雨季湿润空气生长的青苔爬满了一面面黑灰色的石墙。</p>

眼珠精亮的老鼠在墙脚吱吱吱，啃咬食物残渣。</p>

听见动静，三五结伴沿墙下窸窸窣窣跑开。</p>

阴暗牢房尽头，一个形容瘦削的人坐在角落的草堆里，靠着墙根，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那一方三角之地。</p>

他穿着一身赭色囚衣，衣服上污渍斑驳，破破烂烂，昏暗里，他像是一只贴附在墙壁上的影子。</p>

孤零，寂寞。</p>

脆弱得好像有风一吹，他就碎了。</p>

“阿……弟？”她在栅门的一头，试探地呼唤那“影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