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诫道：“皇上身边有我秘密安排的一队身手不错的羽卫护驾，各势力要处有我培养的暗线传送时情，我若遭皇上猜忌下了狱，他们必将群龙无首，到那时，皇上身边必有找他报各种仇的杀手出现，各地时局无法掌控，这样的局面，是你想要的吗？你若真能做到这般决绝，那便走吧。”</p>

愤然话音里带着怄气的意味。</p>

甩开脸时，一丝眼光从狭长眼角瞟至弓身欲离的姑娘的身上。</p>

心念遽尔一乱，云渡眼一闭，横了心，道：“我再容忍你两日，等教完了雪婕妤技法，你即刻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我离开。”</p>

苏诫悄锁唇角，内心漾开一层灿烂光泽，眼角眉梢晃荡着几簇诡笑。</p>

转而淡淡：“多谢。”音色娇绵、萧瑟，犹似乞儿突然得了优待，喜不自胜涌了笑泪。</p>

云渡瞥了眼他垂丧的头颈，拂衣下了车。</p>

不知他其实在诓蒙她。</p>

脚才沾地，云渡恍然想到哪里不对。</p>

他今夜如此真诚到发邪的……自暴老底，算是把自己生死成败的决定权交给了她吗？</p>

他究竟在干什么？</p>

博回从前？</p>

豪赌未来？</p>

于他而言，到底是事业更重要，还是她更重要？</p>

毫无疑问，当然是他的事业。</p>

但，那是五年前。</p>

所以……而今呢？</p>

呸！</p>

一念既定，哪有反悔之理？</p>

当初若无公子相救，她已然是死透了的，在他刀下。</p>

岂会有今日在此思想机会？！</p>

简直……</p>

云渡在心里掴了自己一巴掌，希望自己清醒些。</p>

“喂，”半抹美丽的姿颜桀骜地歪入男人视线，没好脸地道，“你的事业如此重要，想要挡毒可以有许多种方法，为何要以身犯险？万一我下的是即刻毙命的毒或是无解的毒，你岂非无救？”</p>

星眸一眨，苏诫声音低低地道：“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我之归宿，至于事业……有时感觉也挺累的，若中毒死了，刚好得了个放弃的借口。”</p>

听着他那像是即刻就断气归西的口吻，云渡愤慨：“要死不活！”“嘭”地砸上车门，精致雕花颤颤欲碎。</p>

“云姑娘。”如荑秀指甫一落至铜钉朱门上，门遂“嘎啦”移开，身着青缎袄子的两个门隶吸腹弓腰立在高槛之后，旁边还有一个神色机敏的小伙子。</p>

“夜深了，表小姐早些去歇着，我去关马。”不知摆着副粲然的假笑脸儿，讪讪道，指着门外就溜。</p>

云渡脚下一滞，回眸望向豪华府门外。</p>

五彩灯笼挂了满坊，映照着天上地下斑斓一片，零星飞雪中，孤零零的奢美马车内灯火猛然摇晃了一下。</p>

眨眼，肩披华丽玄氅的男子逶逶迤踏将下车。</p>

形色从容，俊帅优雅。</p>

“关门。”云渡沉声。</p>

“那个……”门隶看着款步走近的主子，犹豫，“大人还没进来呢。”</p>

云渡将忠实的门房挨个乜了眼，口气冷厉地道：“只要我还在苏府一日，不要让我看见那个人。”</p>

几人转溜着亮晶晶的精睛，预感不妙。</p>

方才偷窥，只是看到透光的车内两抹影像一会交叠，一会分离，一会车震马躁，却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p>

跨在门槛上的不知转头，与值门两男眼神交换，不知所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