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

上杉澈与璃璃子正式地站在了对方的对立面。

并非平日私下里结果怎样都无所谓的切磋，训练，与修行，反正结果只要是有所收获都行。

输，或者赢。

一者会赢，也就代表着另一者不管怎样都会输。

决不允许存在第三种答案。

璃璃子想要赢。

无论如何的，也想从上杉澈的手中拿下胜利。

就和最开始一样。

——听到出乎预料的挑战声，场馆内的观众一下便又沸腾了起来。

诸多不解的声音传出。

“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怎么现在就开始挑战对方了？”

“不，是德川璃璃子挑战的上杉澈吧……后者明明没这个想法的。”

“对啊，明明他们的头顶还有两个从没被挑战过，现在该一致对上才对！”

按照大多数观众的想法和指点，现在就该是上杉澈与璃璃子合力去拿下种子战第一第二名的剧本。

可是。

——“这女人，绝无可能这么做。”

虽然不是同一地点，但是在同一时间，高台上的九条胧月，观众席里的宝藏院胤礼，还有电视机前的源心水同时想道。

因为，这是某类人的共性。

“小瑾，你看好了。”

源心水平静地抬手，指着正在擂台上淡定活动着手腕的璃璃子，

“这就是强者，毋庸置疑的强者。”

“是吗……”

九劫院瑾不敢恭维地笑了下：“心水姐，在我看来，这位德川小姐倒更像是莽夫呢。”

“这样么。”

源心水怔了下，盯了好一会儿九劫院瑾，在确认他是发自内心这么说的后若有所思地颔首：“莽夫么……”

“原来，小瑾你是这样看她的啊。”

她有些惋惜地收回目光。

这身世所罕见的天赋给到九劫院瑾的身上，真是太浪费了啊。

完全是，暴殄天物。

“那心水姐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几乎将今日的淘汰赛从头看到现在的九劫院瑾撇撇嘴：“明明赢不了吧，那个德川小姐。”

他还有句话没说——就连德川小姐赢到现在，其中都有着上杉澈的那把打刀的很大功劳。

面对九劫院瑾的问题，源心水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小瑾，你以为何者为强？”

可不待九劫院瑾回答，源心水却又自说自话地开口，

“肉体强横是强者？剑术高深是强者？通晓术法是强者？心如钢铁是强者？

罡气多，灵力多，杀的人多，屠的妖魔多，便是强者？

钱财多，权力大，活得久，名誉高，就是强者？”

源心水垂着眸，用手指捏起了那杯又被满上了的令人不爽的麦茶，将它在九劫院瑾的面前翻转而下，稀里哗啦地倒在了桌上。

淡褐色的麦茶一瞬间便蔓延到了整张桌面，然后滴入了放在桌下的手柄之中。

在九劫院瑾半张着嘴的无声劝阻中，源心水平静又果决地否定，

“在我看来，通通不是。”

九劫院瑾十分心疼地看着自己被麦茶淋湿了的木桌和手柄，却只将手在身前乱晃着，而不敢伸出去阻止源心水。

源心水轻轻地放下茶杯，

“小瑾，强者是由选择铸成的。”

“打破世俗的道理与规律，直面绝无机会幸免于难的死亡，做出同所有人截然相反的决定，从今往后贯彻自己的所思所想……

由无数次普通人绝不会做出的选择逐渐铸就的，便是‘强者’。”

她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对九劫院瑾前几个小时里“我也是强者”的话语作出回答：“小瑾，你看你也没敢阻止我啊。”

九劫院瑾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源心水则继续说道，

“所谓‘莽夫’与‘强者’的区别，就是前者完全认知不到，或是认知不完全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

但却因为所谓的一腔热血，被几句话煽动的一时上头的情绪就下了决定。

可强者不一样。

强者能够知晓自己的处境，能够理解眼前的一切，却依旧选择前进。”

源心水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如同叙述事实和经历，

“因为强者们相信自己能够取得胜利，也绝对相信自己，会是那天下第一。”

“——而这份‘相信’，则是来自于曾经那一次又一次普通人难以想象和不会做出的选择。”

说到最后，源心水顿了下。

她捕捉到了九劫院瑾的眼神在扫过手柄时眼底掠过的一丝失落。

源心水无奈摇头，把那些早就尽数用罡气接住的麦茶捞起，再一股脑丢出了窗外，

“好啦，小瑾你看。”

少女用手抓起手柄干燥的摇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这个不是完全没有坏嘛……待会也会顺便帮你打扫房间的。”

……

“拿好了，上杉君。”

璃璃子将手中的加贺清光一把丢了出来。

面对上杉澈的目光，少女则摆摆手，

“用你的剑和你战斗……我还不会做这种贪得无厌的事。”

璃璃子再把目光放在了在落入上杉澈手中后，偷偷开心震动的加贺清光身上，

“况且要是我拿着小加揍你，它也会不开心的吧。”

上杉澈点头，回道：“那你可剩不下多少胜率了。”

“是吗？”

璃璃子弯起唇角，

“上杉君，你可以试试看。”

——不用璃璃子说上杉澈也能感受出来。

头顶，与四周。

半空中，绝对无法移开注意力的煌煌剑心如货真价实的日轮那样挥洒“日光”，散播剑理，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制。

璃璃子的剑域也早已展开，包裹了这个主擂台的每一处。

但与少年上泉的那有着“通神感知”的剑域不同。

璃璃子的剑域除却能够隔空斩人之外，似乎还能迅速地“理解”其中发生的一切？

上杉澈不太懂。

璃璃子的剑域挺复杂的，饶是他接触了这么久也没弄明白多少，因为平日里也就是被四面八方隔空揍。

在这时，上杉澈的身旁突然发出了清脆的一声“po”。

伴随着一股微弱的波动，一袭白裙落地，小巧的二尺大人将头顶白帽摘下放在胸前，一脸严肃地开口，

“哼！就由我来保护澈大人！”

这滑稽又可爱的一幕一下便在观众席中引起了欢乐的氛围。

啪。

上杉澈的手一下拍在了女孩的头顶。

他朝着被吓了一下的女孩说：“二尺，现在还没到你该出场的时候。”

二尺大人愣了愣，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微微的委屈之色。

明明在种子战前自己的实力获得了如此大的提升，可却还是无法真正地帮到澈大人吗……

这个想法，在下一瞬间就被上杉澈给打了个粉碎：“因为之后还有更重要，更关键的战斗。”

他蹲了下来，目光和女孩的视线齐平后柔声道，

“所以这一次，就拜托你在旁边给我加油啦。”

二尺大人的小脸微微一红，

“唔……好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