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田隐隐听到了他的声音，扭过头来大声问道：“大哥，你说啥？我听不见。”</p>

“没啥，我正夸你呢！”</p>

“……”</p>

方正田瞟了他一眼，信他个鬼。</p>

一看大哥那恨不得咬他一口的表情，就知道放的不是啥好屁。</p>

“起棺！”</p>

随着道士的一声高喊，方铁柱砸烂了棺木前的瓦片，八仙将棺木抬了起来……</p>

“阿奶！！！”</p>

方雨桐痛哭出声。</p>

连同着两个姑姑，和一众堂姐堂妹，抱着一捆长长的稻草把子，慢慢地跟在棺木后面。</p>

这次，抱粮罐子的活可轮不到她，大伯娘和刘氏一人一个，连三婶都没能抱上。</p>

不过，三婶却并不觉得可惜，因为往粮罐子里装饭菜的时候，她吃得最多。</p>

为了吃这饭，她甚至连早饭都没吃，想着空着肚子，也能装得多些。</p>

把两个嫂子看得直皱眉头，都不好意思跟她抢。</p>

方老婆子的坟不高，能放棺木的地方，就只有院门口到后山脚下的那段路，有些地方还窄，几乎是走几步救一场，连着救了九场苦，总算可以上山了。</p>

大伯疼得龇牙咧嘴，犹豫了一下，又放下身段，去找方正田说了几句好话。</p>

以求他能看在自己态度诚恳的份上，告诉他治风湿的方法。</p>

奈何方正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好的。</p>

见老二油盐不进的样儿，大伯嘴都快气歪了。</p>

当然，也有可能是疼歪了。</p>

“好了，我们就送到这里吧……”</p>

快到坟头的时候，他实在坚持不住，出声阻止了一众人的脚步。</p>

方雨桐一脸不舍地踮起脚尖，朝那个小小的山包包看了又看……</p>

一想到前几天，还在和她谈笑风生的阿奶，就要长眠于此，慢慢地腐烂生蛆，最后变成一具白骨……</p>

她就止不住地难受。</p>

陆文且上前，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帕子，低声道：“回去吧，路上看着些，这里有我……”</p>

“嗯。”</p>

她点点头，眨一下眼，两颗豆大的泪珠又滚落下来，眼部周围，都已经被擦红了。</p>

把陆文且看得心疼无比。</p>

心想：往后再也不要在媳妇儿面前，说她想当寡妇的话了。</p>

他自己也要离危险的地儿远些，打架斗殴啥的，更要做到能避则避，万一真出了啥事，他这可怜的媳妇儿，还不知道得哭成啥样呢。</p>

他舍不得。</p>

这边和陆家村的规矩一样，有人把长长的红布拿了出来，众人牵起、撑开、往头上一顶，抬脚开始向山下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