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爷爷说：“可以啊！你朝自己脸上吐一口唾沫，唾沫干了，这生意就让你能做。”</p>

赶马车的汉子，连吐了几口唾沫，终究没有吐到自己的脸上。干脆，将唾沫吐在右手的手心里，再抹到脸上，摊开一双老手，说：“太阳啊，太阳啊，你快点出来吧，让我的唾沫早点晒干吧！”</p>

我大爷爷和其他三个租车的汉子，早已坐在第二个老板的马车上，哈哈大笑而去。</p>

洛阳到郑州的官道，路面宽大，平平坦坦，二百八十里路，十二个半小时便到了。</p>

我大爷爷走到火车站，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过来问：“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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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爷爷最讨厌的是这种拉客的人，晓得他们专门欺骗外地的人，干脆不理睬他。</p>

我大爷爷走进一家兰州拉面馆，问老板：“你这里的拉面，多少钱一碗？”</p>

做拉面的老板，正在向客人表演做拉面的技术活，随口说：“你要大碗，还是小碗？”</p>

我大爷爷说：“当然是大碗。”</p>

“小碗三块，大碗五块。”</p>

“来个大碗。”</p>

我大爷爷几筷子，就将大碗里的拉面条，吃个干干净净。</p>

“再来一碗。”</p>

“再来一碗是可以，不过呢，你得先付钱。”</p>

“你莫我吃白食？”</p>

“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客人，请体谅。”</p>

我大爷爷吃过第二碗拉面，说：“老板，你的拉面，确实好吃。不过，份量少了一点点。”</p>

“你还想吃一大碗？”</p>

“是的。”</p>

“如果第三碗拉面，你全吃完了，我不要你的钱。”</p>

“此话当真？”</p>

“当真。”</p>

“那好，你给我再上两碗拉面。”</p>

吃完四碗兰州拉面，我大爷爷拍拍肚子，说：“老板，谢谢你。”</p>

望着我大爷爷离去的背影，老板自言自语：“这个老人，恐怕是薛仁贵转世呢。”</p>

我大爷爷记得，郑州到石家庄，不过八百五十多里路。既然孙连仲在石家庄构筑防线，石家庄附近的老百姓，哪有不惊慌的道理。</p>

郑州火车站，到处是逃难的老百姓。这些惊魂未定的人，都在售票处，购买南下或者西去的火车票。</p>

好不容易轮到我大爷爷买票，售票员说：“去长沙的票，七天内没有。”</p>

我大爷爷只好怏怏地离开。</p>

一个拿着小扁担的小个子，走到我大爷爷面前，说：“老乡，你想去哪里？”</p>

“去长沙。”</p>

“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可以上火车。”小个子说：“不过，你得先给我一块钱。”</p>

我大爷爷说：“你的办法，值不得一块钱。”</p>

“你怎么晓得，我的办法不值一块钱？”</p>

“我当然晓得，你是叫我扒货运列车。”</p>

“咦，你这个人真聪明。问题是，你不晓得从哪里进站，我带你去，当然值一块钱呢。”</p>

“我不需要你带路，我要旅店唾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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