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说：“莫客气，莫客气，茶就不用泡了，说完就走。我来，开门见山，和你说一个事。灵芝，张副营长的意思，请你到张辉瓒的师部去当机要秘书。”</p>

灵芝说：“我的父母，担心我是一个弱女子，上前线的话，风险太大，还是留在南昌城里好。”</p>

“你父母说的话，有道理。”王嫂说：“但是呢，张副营长却失去了和你在一起的机会。”</p>

其实，灵芝也在思考，到底在鲁涤平的手下工作，还是到张辉瓒的手下工作，才能接触到更多的情报？这么大的事，必须向组织汇报才行。</p>

回来这两天，灵芝天天在公平路、胜利路，象山路、沿江路、阳明西路转来转去。十月间在南昌大桥引桥下卖中草药的那个独活，老是没见到他的影子。</p>

灵芝淡淡地说：“王嫂，大大小小的事情，用心、用力过猛，可能适得其反。顺其自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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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好八个硬菜，灵芝端在做八宝饭的大锅里，盖上盖子，怕凉了。</p>

洗完手，灵芝忽然听到有人喊：</p>

“卖补药呀！卖补药呀！”</p>

灵芝跑过去，看见那个卖补药的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一脸风尘。更明显的特点，是缺了一条手臂。</p>

他不是独活，还会是谁呀！</p>

灵芝问：“喂！你那里有独活卖吗？”</p>

独活放下货郎担子，连忙说：“有！不化有独活，还有瞿麦。”</p>

“当真？”</p>

“当真！”</p>

“在哪里？”</p>

“你往万寿宫方向走，就可以见到他。”</p>

心里没有方向，到哪里都是流浪；心里有了目标，被压塌了情绪，瞬间释放。</p>

眼里流着喜悦的泪，心中怀着小小的怨念，脚下迈着轻盈的步伐，这难道，是一个幸福的公式吗？灵芝自己问自己。</p>

我二伯父瞿麦，戴着一顶黑色的六角帽，躺开着风衣，静静地站在一株高大的凤凰木下。刚刮完胡子，嘴唇上线条，格外分明；两只眼睛，一只藏着洞庭湖，一只藏着鄱阳湖，春光在水面上掀起波浪。</p>

瞿麦身后凤凰木，虽然被多事的人，从南方之南，移栽到南昌城，在寒冷中，每一个枝条，都一渴望着和煦的阳光，做着开花的梦想。每一片绿叶，好像是弯弯的月亮的睫毛。</p>

这个景像，像闪电一样，穿过灵芝的双眸，直达大脑里寄存的灵魂之中，好像是被自己顿悟了整个宇宙的轮廓。</p>

街上熙熙攘攘、叽叽喳喳的人群，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仿佛记忆里的漫天星光骤然死亡。瞿麦伸开的双臂，等待拥抱月色下早早预设的的玫瑰。</p>

我二伯父瞿麦，真的不敢相信，一步一步到来的罕见的姑娘，就是灵芝。她是用鸽子的温柔，孔雀的妩媚，白天鹅的纯静，海棠花的花语，星际之光的距离，黄鹂鸟的翅膀，组成的怦然心动。</p>

两个人足足拥抱了三分钟。</p>

灵芝自自然然，挽着瞿麦的右手臂，带着命令式的口气说：“我们吃团圆饭去！”</p>

“去哪里吃？”</p>

“当然是我家里呀。”灵芝说：“你这个女婿，先得通过我父母的审核，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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