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父皇也许是真的疼爱本王,但这份疼爱,在本王一次次打胜仗之后,便掺杂了些许别的东西。”</p>
“这也是为何本王在京城时很少与别的朝臣结交,镇国公在京城时,便连镇国公府也很少去的原因。”</p>
“镇国公是本王的亲舅舅,本王不愿因为本王而引得父皇猜忌镇国公府。”</p>
谢南渊十一岁便跟着镇国公随军,在尸山遍野的战场上,镇国公是他唯一的依靠。</p>
他早已视镇国公如父,自然不想自己的父亲杀死另一个‘父亲’。</p>
“所以,即便是为着防备本王,永宁侯府现如今也倒不了。”谢南渊看向沈琼华,眼中藏着一丝不忍。</p>
他知道她有多想为父报仇,如此好的机会,却不能撼动永宁侯府,她肯定很失落。</p>
“难不成就这样放过永宁侯府了吗?皇上为了牵制王爷纵容永宁侯府,那那些差点被换掉救命银的难民呢?”</p>
“拿到就因为银子追回来了,就不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了吗?”</p>
沈琼华有些不甘心,道理她都明白,可如此好的机会就这样放过了永宁侯府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p>
虽然她当初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能扳倒永宁侯府,但若能提前复仇,谁又想杀父仇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呢。</p>
可是她也知晓,瑞王说的有道理,她不能怪瑞王,这是皇上造成的结果,帝王之术。</p>
难道她不投靠瑞王,皇上就会处置永宁侯吗?</p>
不,依旧不会,只要皇上还在世一天,就不可能容忍别人觊觎那把龙椅。</p>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皇上疼爱瑞王,只要瑞王不在他有生之年觊觎皇位,有造反的心思,皇上便不会动瑞王,但他又需要牵制瑞王,安王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安王的依仗是永宁侯府,所以永宁侯府也动不得。</p>
沈琼华有一瞬间的绝望,难不成她重生一回还报不了仇,亦或是她要等皇上死后,瑞王登上皇位才能让永宁侯和安王付出代价?</p>
那还得等多少年?!</p>
谢南渊眼中也闪过一丝愤怒,对皇上的处事方式不满。</p>
“今日之事几个户部的主事都在场,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或许会小惩大诫,但绝不会像你所预期的那般重。”</p>
若只是些不疼不痒的责罚,沈琼华也只能接受,毕竟皇命不可违。</p>
车厢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沈琼华早已没了刚出宫的好心情,神色郁郁地坐在那,像霜打的茄子一般。</p>
谢南渊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正想着要不要再安慰一番,便见沈琼华猛地坐直身体,又恢复了那坚韧充满斗志的模样。</p>
她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妥协,此次不能扳倒永宁侯府又怎样,余生漫长,自然还能找到其他机会。</p>
就凭前世后来安王诬陷镇国公府通敌叛国,若是这一世再敢故技重施,好好操作一番,她就不信这种事情皇上还能袒护永宁侯府。</p>
镇国公在前线为守护国家拼死拼活,永宁侯府在背后陷害忠良,若是皇上还像今日这般和稀泥,也得看那些将士答不答应。</p>
沈琼华这般想着,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不少。</p>
马车缓缓停住,沈琼华正要躬身下车,却见一道黑色身影抢先一步闪出了车厢。</p>
谢南渊从马车上跃下,随即回身,伸出一只手。</p>
沈琼华掀起帘子便对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p>
这是什么意思?</p>
不是不喜欢女子碰他吗?</p>
沈琼华可没忘记瑞王之前一脸嫌弃的模样,可现下又是为哪般?</p>
沈琼华正想当做没看到,便对上了谢南渊漆黑的眼眸,不知为何她在里面看见了一丝危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