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天来得很快。</p>

一转眼进了四月，一进四月，柳岁岁发现自己亲爹最近精神萎靡，吃饭都没胃口，整日围着她转悠，却也不说话。</p>

柳岁岁知道他舍不得她，便承诺：“到时候我隔两天回家一趟，回家一趟就住上三五日，您觉得如何？”</p>

陆仲却拿手指头戳着她的额头，根本不信她。</p>

“到时候你和那姓沈的新婚燕尔，哪里还记得我和你娘？”他说着指着隔壁那套一直空着的宅子，“爹给你把它买下来，给你弄成江南风格，你和沈工臣搬到这边来如何？”</p>

柳岁岁哭笑不得。</p>

陆仲说干就干，陆府这边因为嫁人忙得昏天黑地，隔壁的宅子开始装修，叮叮当当。</p>

柳岁岁既欢喜又觉得心酸。</p>

她能理解父亲的心情，她刚被认回，就要嫁到他家。</p>

若是她，她也不舍得。</p>

所以，只要他开心，就随他去。</p>

成亲的前一天，沈工臣派了人来，给柳岁岁送了一套凤冠霞帔的嫁衣。</p>

众人合力将它挂在架子上，长长的凤尾，流光溢彩，引得一旁丫鬟连连惊叹不已。</p>

潘氏看着，有些好笑地对柳岁岁道：“他这是偷摸地给了你一个惊喜。”</p>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柳岁岁用手摸着上面的丝绣，回头看着潘氏，“我是不是得试试？”</p>

“肯定合你尺寸，他那孩子做事一向靠谱。”</p>

但还是让柳岁岁试了试。</p>

这嫁衣看着轻薄，但穿起来却十分繁琐，等左一件右一件地上了身，柳岁岁已经累到直不起腰来。</p>

“好累……”她想往床上趴，却被潘氏身边的大丫鬟吉祥一把拉住。</p>

“娘子，这嫁衣可不能起折子，你坚持一会儿，奴婢帮您看看，可有哪里不合适？”</p>

柳岁岁站在潘氏面前，想着明日一早还要戴凤冠：“到时候要是走不稳摔了怎么办？”</p>

潘氏抬手轻轻打她一下。</p>

一脸嗔怪：“你就不盼着自己点好，你身边有喜婆扶着，怎会摔倒？”</p>

“那万一真摔了呢。”</p>

“爬起来，继续走。”</p>

“哦。”</p>

嫁衣的确很合适。</p>

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做。</p>

柳岁岁突然想起有段时间，沈工臣每次见她，总会将她往怀里搂，他的大手一寸寸地在她身上摸索。</p>

那时她还说他耍流氓，这会儿想来，他可能在量她尺寸。</p>

只是，人家量尺寸用尺子，他却是用的手。</p>

……</p>

京城四月最美春光。</p>

满城春花开放，空气里散发着春日的芬芳，就连风都是暖的。</p>

大司马府陆家张灯结彩，今儿要风光嫁女。</p>

和陆家亲近的各大世家，老早就来了，前院后院，到处热闹宣天。</p>

江时的母亲更是拉着潘氏的手，满脸遗憾：“终究是有缘无分，这辈子没做成亲家，下辈子，你可一定要再生个女儿，留给我才行。”</p>

潘氏哭笑不得。</p>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对江夫人道：“要不你也再生一个？说不定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说不定就成了？”</p>

江夫人老脸一红。</p>

“我要是还能生还等你说？”</p>

两人打趣了一会儿，潘氏便去忙了。</p>

她如今月份也稳了，只要不碰着撞着，倒也无妨。</p>

她在后院招待女宾，陆仲在前面招待男宾。</p>

今日镇国公府沈家和大司马府陆家，京城最煊赫的两大世家联姻，整个京城官员出动，有的先去陆府，有的先去沈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