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扶着王二狗，拐过一条小路，来到一户院门前。</p>

赵大勇轻轻敲了敲门。</p>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脚步声。</p>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探出头来。</p>

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棉袄，面容姣好，只是眼睛有些浮肿，显然哭过。</p>

见到三个醉醺醺的男人站在门口，她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p>

"桂芝啊，"赵大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今天村里打到野猪了，我想着给你们分点......"</p>

说完赵大勇将野猪肉递了过去，然而对方没有接，弄得他无地自容的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人家。</p>

赵大勇无地自容，喝的醉醺醺王二狗可一点都没啥不好意思的，抬着沉重眼皮看了人家两眼说道："小姑娘，长得真标致啊，怪不得......"</p>

"砰！"李向阳一脚狠狠踹在王二狗小腿上。</p>

"哎哟！"王二狗疼得直跳脚。</p>

"不好意思，他喝多了。"</p>

李向阳赶紧打圆场，同时从衣兜里悄悄掏出了那块怀表，趁着将王二狗扶正的机会，快速地将怀表扔到了姑娘脚边。</p>

孙桂芝看着地上的物件儿，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速用脚将它踩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p>

哪怕情绪控制的很好，她的眼眶也是瞬间红了。</p>

她认得这块表，是张子明最心爱的物件，过去从来不离身。</p>

那晚之后，她只在梦里见过。</p>

但她什么都没说，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漠的神情。</p>

"谢谢赵大哥的好意。"她伸手接过野猪肉，声音有些哑，"天色不早了，我这边也不方便..."</p>

赵大勇搓着手，满脸窘迫："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p>

王二狗还想说什么，被李向阳死死拽住。</p>

三个人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p>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孙桂芝才轻轻关上院门。</p>

她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怀表，泪水终于夺眶而出。</p>

表壳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去年冬天张子明帮她劈柴时不小心磕上的。</p>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心疼地说了他几句，他却只是傻笑。</p>

"桂芝，谁啊？"屋里传来陈大娘苍老的声音。</p>

"赵大勇说村里分肉，给咱们送了点。"孙桂芝急忙擦干眼泪，将怀表藏进衣襟。</p>

"这么晚了还送肉来？那小子不会不安好心吧……"陈大娘的声音里带着警惕。</p>

她早已将这可怜的女娃当成了自家晚辈，心里只是心疼。</p>

"陈大娘，您想多了，他应该就是看我可怜，特意送点肉，您就别操心了。"</p>

孙桂芝解释完，将野猪肉放在厨房，便回到自己的小屋。</p>

她掏出怀表，在昏暗的油灯下仔细端详。</p>

表既然送了过来，这说明张子明还活着，至少在不久前还活着。</p>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表面，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他的体温。</p>

与此同时，醉醺醺的三人已经走出老远。</p>

"向阳，"赵大勇欲言又止，"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唐突了？"</p>

"没事。"李向阳轻声说，"你也是好心。"</p>

王二狗这会儿倒是清醒了几分："那姑娘...真可怜。"</p>

李向阳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漆黑的夜空。</p>

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简单地说声"可怜"就能概括的。</p>

然而能怎样？</p>

悲剧都已经发生了。</p>

希望这两个苦命人还有再见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