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被拐卖到清河村的时候，只有十岁。</p>

买下她的那户人家是一对老年得子的中年夫妇。</p>

他们的儿子天生残疾，两条腿长度不一样，走路一瘸一拐。</p>

他比清欢大八岁，叫张军。</p>

张军读过几天书，他给清欢取了个名字叫张小花。</p>

清欢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喜欢这个所谓的新家。</p>

更不喜欢明明和自己哥哥同岁却一脸猥琐的张军。</p>

起初她每天都哭。</p>

她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也受不了满是蛆虫臭气熏天的茅厕和硬得跟石头一样的木板床。</p>

她尝试过逃跑，可人还没走到村口就被胖女人揪着耳朵带回去狠狠打了一顿。</p>

她哭着要回家找爸爸妈妈和哥哥。</p>

可换来的却是更加狠厉的毒打，打得她两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连逃跑的路都看不清，还不给饭吃。</p>

仅仅一周，清欢就老实了。</p>

她开始叫那个浑身满是赘肉的胖女人“妈妈”，叫那个眉毛稀疏皮肤黝黑的瘦男人“爸爸”，叫张军“喂”。</p>

她以为自己该叫张军哥哥的，结果却换来胖女人一记耳光。</p>

“哥啥子哥？他是你男人！”</p>

清欢大不太懂“你男人”意味着什么，又怕叫错了会挨打，只好尽可能地避免与张军交流。</p>

非要交流时，就喊他“喂”。</p>

自从清欢变得老实，便很少再挨打挨饿，但她的日子依旧不好过。</p>

她白天要跟着胖女人一起学习打猪草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晚上还要陪张军一起研究画册哄他睡觉。</p>

张军看的画册里面全是一些不穿衣服的女人。</p>

清欢看不懂。</p>

她喜欢看哥哥给她买的带有小动物的画册。</p>

但她不能拒绝，也避无可避。</p>

因为她和张军住一间屋子。</p>

相比看画册，清欢更讨厌哄张军睡觉。</p>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的人睡觉还要哄。</p>

关键是每次都要用手和嘴去配合着哄。</p>

每每把张军哄睡着，她都累得抬不起手，嘴也发麻发酸。</p>

在清河村里，清欢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趁大家午睡的时候跑去隔壁找张芳芳和张娜玩。</p>

张芳芳是一个先天性口吃患者，她比清欢小一岁。</p>

张娜看模样是个大孩子，但具体几岁没有人知道，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p>

因为她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p>

也是一名育有三个孩子的母亲。</p>

三人中，清欢是最为活跃的那个。</p>

她话多且热情，还特别会讲故事。</p>

张芳芳很喜欢听她讲故事。</p>

张娜虽然听不懂，但她喜欢凑热闹。</p>

每次清欢只要喊她出去玩，不管外面有多热，她都龇着一口不知多久没刷过的大黄牙乐呵呵地跟在两人身后。</p>

张芳芳和清欢情况差不多，也是每天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回家还要扫地做饭。</p>

但她又比清欢轻松一些。</p>

她家就她一个孩子，晚上不用陪人研究画册哄睡觉。</p>

清欢羡慕张芳芳晚上的清闲。</p>

张芳芳渴望清欢口中的童话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