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走捷径翻墙。</p>
不知道为什么，从墙头跳下去的一瞬间，他们感觉天忽然黑了。</p>
两个小孩有点懵，还觉得有点冷，但也不知道有哪里不对。</p>
“算了，来都来了。”应雍雪拉着韩轶的手，和他一起往前方的教室走去，“我们去看看。”</p>
“嗯。”</p>
这座小学都是平顶房，一排是办公室，教室分了三排，很典型的乡下学校。</p>
两个小孩往前走了好久，都没能走到教室前，仿佛他俩一直在原地打转。</p>
回头一看，他们刚才翻过的围墙也不见了，身后是一片树林，隐约可见几个小小的土堆。</p>
应雍雪和韩轶有点慌了。</p>
“别、别怕，”应雍雪紧紧抓着韩轶，“要是我们没回去，院长姑姑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就站在这里等她们。”</p>
韩轶点头：“嗯。”</p>
等了不知多久，他们始终没等到人。</p>
天色彻底黑了，平顶房的轮廓被黑暗模糊掉，仿佛变成巨大的野兽，蛰伏在夜幕里。</p>
一阵冷风吹来，韩轶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往应雍雪身边凑了凑，“小雪，你冷不冷？”</p>
应雍雪没有回应。</p>
“小雪？应雍雪？”</p>
韩轶慌张地抱住应雍雪，晃了晃她，应雍雪却始终垂着眼帘，像毫无知觉的木头人。</p>
这是应雍雪第一次走魂。</p>
小小的魂魄被阴风吹着，浑浑噩噩地往平顶房飘去，即将飘到屋子的阴影里时，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忽然出现，手指一伸，点在魂魄上，把魂魄固定住。</p>
“咦？”</p>
那道人影发出诧异的声音，随手一挥，打散了笼罩下来的黑影，又抬手掐算了一番，便领着走失的魂魄找到了慌得直哭的韩轶。</p>
他把应雍雪的魂魄送回躯壳里，漂亮的手掐了个法诀，指尖在应雍雪眉心轻轻点了一下，下一秒，应雍雪便缓缓眨眼，恢复了神智。</p>
“小孩儿，你们俩在这儿做什么？”那人温和地问道。</p>
他长得很好看，雪白长发披散着，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眼神温和慈祥，让应雍雪脑子里那根警惕的弦都松了一点。</p>
应雍雪把还在抽泣的韩轶往身后扒拉两下，想了想，答道：“玩。”</p>
长发男人笑了笑，“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我送你们回去。”</p>
说完，他也不问他俩住在哪里，直接伸手把应拥雪抱在臂弯里，又牵着韩轶，走进小树林里。</p>
之前还怎么都走不出去的小学，很快便被长发男人抛在身后。</p>
应雍雪和韩轶被送回福利院，男人放下他们后，便和院长去说话了。</p>
两个小孩被带去洗澡，出来时，男人已经走了。</p>
院长把他俩喊到办公室里，轻声道：“小雪，韩轶，你们觉得，带你们回来的那位先生怎么样？”</p>
韩轶没说话，转头看向应雍雪。</p>
应雍雪歪了一下脑袋，看着院长片刻，问道：“他想领养我们吗？”</p>
院长点点头，摸了摸应雍雪的脑袋，“小雪真聪明。”</p>
应雍雪沉思起来。</p>
老实说，虽然她没和那位先生说几句话，但是对他的印象很好。</p>
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人有不少都是衣冠楚楚的，应雍雪对那些人的第一印象都一般般。</p>
只有那位白发先生，让她感觉很舒服。</p>
“如果是他的话，”应雍雪认真道，“那我会愿意。”</p>
韩轶下意识抓住应雍雪的袖子。</p>
院长也摸了摸韩轶的脑袋，温声安慰：“放心，那位先生的意思是，把你们两个一起带走。”</p>
韩轶眼里的紧张消散许多。</p>
院长看着他俩，目光有些复杂，笑着哄他们去睡了。</p>
应雍雪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p>
她从有记忆开始，晚上就睡得不太好，总是会做梦，梦到自己站在床头或者房间中间，看着自己在床上的身体。</p>
今天晚上却一夜无梦。</p>
第二天，应雍雪早早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鞋子，洗漱完后便坐在院子里，等那位先生来接她和韩轶。</p>
上午十点半，她才等到想等的人。</p>
“久等了。”年轻俊美的男人笑意温柔，轻轻摸了摸应雍雪的脑袋，“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我们走吧。”</p>
“好。”应雍雪应着，一只手拉着韩轶，一只手拉着男人，“以后我们要叫你爸爸吗？”</p>
“不，”男人摇摇头，领着他们往外走，“小雪你喊我师父，韩轶的话，喊我校长吧，我不太擅长剑道，和韩轶没有师徒缘分。”</p>
两个小孩没太听懂。</p>
“小雪啊，我给你把名字改了，雍这个字对你不好，”男人继续道，“以后你的名字是拥抱的拥，应拥雪。等到家了我再教你写字。”</p>
“好。”</p>
“你有一个师兄，和你差不多大，身体不太好，不过他不会欺负人。”</p>
“师兄？是哥哥的意思吗？”</p>
“差不多。”</p>
素来不爱搭理人的应拥雪难得多说话，句句有回应。</p>
院长在后头看着，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有一种心里大石彻底放下的欣慰放松。</p>
她想，以后小雪和韩轶应该会过得很好很好。</p>
比跟在她身边过得更好。</p>
两个小孩被男人领着上了一辆小轿车，应拥雪从车窗里探出头，朝院长挥挥手。</p>
从这天起，应拥雪和韩轶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开启不同寻常的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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