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问，“纪将军这是？”</p>
纪婴回道：“姚老儿告老，陛下让我去总督府暂代总督一职。”</p>
原来是升官了。</p>
廖华裳笑，“恭喜纪将军。哦不，如今该称纪总督了。”</p>
纪婴大咧咧一挥手，“嗨，什么总督？夫人莫要取笑。”</p>
他感慨万千道，“以前在羯羚关，天天做梦都想升迁进京。没想到在京城不过才短短几年，老子头皮都薅秃了一多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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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个锤子的，本以为廖夫人您心眼子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这京城里，人均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这谁玩得起？”</p>
“哎呀这几年呐，憋屈死了。还是咱们北关好。”</p>
廖华裳微微地笑：是啊，还是北关好。</p>
她也没想到，重生之后，再次流放北关。</p>
如今的北关，竟成了她恋恋不舍、魂牵梦绕的地方。</p>
*</p>
对于廖华裳住在北关，几十年间，除了父母先后离世之外，从不提回京一事，新帝周璿和太后廖云依一说起来，就牢骚满腹。</p>
尤其是廖云依。</p>
她不止吐槽长姐，她还吐槽先帝。</p>
“哀家那时，最盼望的就是曜儿封王赴藩时，先帝给挑一个离长姐近一点的封地。哀家跟着曜儿去封地，就可以常常见到长姐。”</p>
“你父皇，非赶鸭子上架，让哀家做这个皇后！还有你！”</p>
瑞儿正笑眯眯听着，眨眼间太后的矛头就指向了他，“你不是有皇后？宫里的事她又不是管不了，干嘛非得让哀家住宫里？”</p>
瑞儿苦笑，“母后，要是娘亲她肯听儿臣的，儿臣早就把她接进宫里来了。儿臣每年都派人去威州接娘亲，可她就是不肯回京，儿臣有什么办法？”</p>
“你可以派人把哀家送过去呀。”</p>
廖云依看着皇帝，像看个二傻子，“长姐不回来，哀家去还不行？”</p>
她简直要气死了，“你每年都派人去，怎么就没想起问问哀家想不想去？”</p>
“哀家在宫里都已经住几十年了！”</p>
廖云依拍着案几，“宫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哀家闭着眼睛都能走几个来回！”</p>
说完，竟还气得冒出两汪泪。</p>
瑞儿叹气：心好累！</p>
一个两个都不听话！</p>
还个个都压在他头上，又忤逆不得。</p>
瑞儿只能好声好气地劝，“娘亲如今年纪也大了，不能再独自一人留在北关。儿臣这次，派铭扬去，无论如何也要将娘亲接回来，如何？”</p>
铭扬是廖存胥嫡长孙，六岁那年跟着廖华裳去了威州，前年为了参加会试才回到京城。</p>
最得廖华裳喜欢。</p>
廖云依狐疑地看他一眼，“那要是长姐还不肯回来呢？”</p>
“那儿臣就亲自去！”</p>
廖云依不吱声了：她其实就是想去威州，想看看如今的威州到底什么样子，能让长姐生活在那里几十年，都留连忘返。</p>
同年七月，廖铭扬带人启程赶往威州，带去了皇上声泪俱下、情真意切的一封信。</p>
然而，廖铭扬一行出发不到十日，威州报丧的快马就进了京城。</p>
来人姓陈，名廷中，是春燕和陈方的孙儿。</p>
陈廷中说廖夫人年初时便染了风寒，府里的人想给京中送信，廖夫人一直不让。</p>
只说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p>
她在北关住了一辈子，这里早就是她的故乡。</p>
她不想再去别的地方。</p>
陈廷中说，谢侯爷十年前就去了北关，一直住在威州。偶尔会去廖府做客，两人就会在一起对弈、闲谈、喝茶……</p>
廖夫人临终前，谢侯爷似有所感，一大早就去了廖府。</p>
廖夫人最后的时间里，谢侯爷一直陪在她身边。</p>
*</p>
那天，谢侯爷握着廖华裳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开玩笑似地问，“裳儿，我们下辈子，做夫妻好不好？”</p>
廖华裳笑了笑，已经不再清明的眼神细细打量着年华老去、白发苍苍的谢翊，看着他眼中暗藏的紧张、期盼，眼泪比回答更快流下来，“好……”</p>
（全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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