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的另一头。</p>

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站在乌堡内一处市政厅特意安排的、景观最好的下榻房间窗边，望着窗外热闹的堡垒，握紧个人终端。</p>

寒意彻骨。</p>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牙齿打颤而走音。</p>

她听得出，陆明很平静。</p>

但让白鹿颤抖的，就是陆明的平静。</p>

越是熟悉这个‘少年’的人越清楚，他打趣、阴阳怪气，敲桌子、破口大骂、训斥别人时，心情都相当不错。</p>

但当他平静下来，只听不说的时候……</p>

白鹿从未像此刻这样，无限恐惧于自己的姓氏与出身。</p>

她咽了咽口水：</p>

“大人，是我的错。</p>

“我不该和您说，我就该直接回绝……”</p>

“不，你该说，”</p>

陆明摇了摇头：</p>

“实际上，我很清楚——有的事，很难一蹴而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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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人类何须‘哲人王’？</p>

“有的人，即使我把他们从位子上弄下去，他们也依旧不会消停。</p>

“私下里结党营私，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只是五姓七望们的基本技能。</p>

“它们甚至可以静待十年，百年，二百年，三百年——</p>

“换个名字，换个名义，蛰伏，等待，积蓄力量。</p>

“所以，见见也好。”</p>

听着电话那端女孩颤抖的呼吸声，陆明忽然想到了什么：</p>

“另外，</p>

“你说的这位长辈，很有意思啊。</p>

“按你说的，白家起家苏南，开枝散叶，而这位长辈……跑到了乌堡？</p>

“跑到了帝国的西北？</p>

“倒不是说西北不好，随着帝国发展，至少到末日之前，帝国西北已经很不错了。</p>

“但如果势力核心在东南境，他怎么跑到这边来了？”</p>

白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p>

“这位长辈……颇通韬晦，没人摸得透他。</p>

“末世前，他年事已高，却没有任何同龄人的疲态，就喜欢四处跑，</p>

“家里人都戏称，他公门修行数十载，修成了仙人，云游四方。</p>

“但那只是漂亮话。</p>

“实际上，退下来后，他把帝国四境的不少城市，白家的势力范围，都修补得固若金汤。</p>

“我小时候颇受这位长辈喜爱。他甚至对我说过，他要为我们这些子孙铺路……</p>

“谋国路。</p>

“说他死后几十年，这天下是要姓白的。”</p>

白鹿停顿了一下，等待陆明的嘲笑，或愤怒。</p>

但没有。</p>

陆明只是“哦”了一声，问道：</p>

“末世打乱了他的安排，对吗？”</p>

“……是的，</p>

“没人能预料到这种级别的灾祸。</p>

“这次，这位长辈见到我，欣喜非常。</p>

“他说天佑白家，出了我这么个人杰，</p>

“还说，他在羊城堡、蓉城堡，其实都根植了白家的安排，只等末世结束，东山再起。</p>

“可那两座城市的市政厅，已经被我完全撤换，要员尽数关押。</p>

“起初，他听说我去那两城做的事，还以为是个和我同名的恶徒，</p>

“没想到，竟真的是我，</p>

“他夸我顾全大局，懂得讨新君欢喜，说我懂得快刀斩乱麻，动起自己人来，照样雷霆手段，是个大才……”</p>

白鹿的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p>

“而他在乌木堡经营最深，因为这里是帝国西北边陲，</p>

“和北境的乌兰巴托堡一样，有更大的自治权，他过去数十年，已经掌握了……”</p>

白鹿颤抖着讲完了那位长辈转述给她的所有话。</p>

陆明沉默着听完。</p>

感受着雷翼王慢慢减速到悬停，少年眼帘低垂，向下方偷去“一瞥”——</p>

亚欧大陆腹地北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南缘，一座山脚下的堡垒，大门敞开。</p>

“我到了。</p>

“他在哪。</p>

“另外，毕竟是你的长辈，</p>

“如果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现在就都说了吧。”</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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