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颗完美的、养育智慧生命的美丽星球……</p>
等等。</p>
而从受到基本教育、有基本审美能力的地球上的智慧灵长目生命,人类的角度看——</p>
那是一片美丽的花园。</p>
花园巨大而广袤,其中密布珍奇花卉,参天巨木。</p>
几处城镇点缀在花园中,远处的山峦上,另有一处美丽的山泉。</p>
山脚下,小小的村落一隅,一座如同童话中的糖果屋似的小房子内。</p>
柔软的单人床上,少女睁开了眼睛。</p>
少女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p>
女孩气质纯真,动作柔美,妖娆的身段带着些许媚意。</p>
她环顾四周——房子内的一切干净,整洁,虽然是实木房屋,却没有任何潮湿与小虫,满是或可爱或温馨的小摆件。</p>
壁炉中的火焰自动熄灭,燃烧过的木炭自动复原。</p>
房屋中的梁柱是一棵活树,枝桠生长,房间内同样绿意盎然。</p>
女孩脸上带着微笑,但随着环顾,笑意消失了。</p>
“好像……少了点什么?”</p>
她从柔软的床铺上跳下,赤裸的身躯瞬间换上了蓬松可爱的长裙。</p>
她在屋里小跑几圈,喃喃自语:</p>
“几个新送来的小玩偶消失了。</p>
“倒也没什么。</p>
“但……这个趋势,不好,”</p>
她精致如带妆的面庞上,表情逐渐消失。</p>
“很不好。”</p>
房间中各个角落堆放的,数以百计的玩偶,开始发抖。</p>
女孩的呼吸中带上了一丝怒意。</p>
那怒意化为呼气,瞬间扫过周围的一切——</p>
木屋化为巨兽的枯骨,壁炉中是不知哪个种族的战舰,床铺是一颗星球的大陆架。</p>
那些玩偶,则是一个个不断在幼体、青年、成年、老年、衰朽、死亡、新生状态中切换的生命。</p>
哀嚎、惨呼与啜泣瞬间充塞房间。</p>
但少女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p>
“没事,没事。”</p>
于是万物复原。</p>
少女环顾房间,哼着歌,踮起脚尖,蹦蹦跳跳到一只可爱的小熊玩偶旁。</p>
她一把抱起玩偶,抬手。</p>
她瞬间出现在屋门旁,推门出去。</p>
门外是广袤的原野,远方是美丽的花田,天高云淡,长风宜人。</p>
少女向远处汲水的农妇打了个招呼,沿着村头小路,高高兴兴地走着。</p>
她抬起素手,拭去小熊玩偶眼眶溢出的血泪,轻声说道:</p>
“对不起呀。</p>
“刚才有点生气。</p>
“现在没事啦~</p>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p>
“在这里,你们永生不灭。</p>
“熵不会再困扰你,你再也不会老去。</p>
“我记得,你以前是……一个战士什么的?</p>
“亚加族的王?</p>
“每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p>
“现在这样多好。</p>
“你永远年轻,永远强壮。</p>
“啦啦啦~”</p>
“小熊玩偶”慢慢张开嘴。</p>
嘶哑、孱弱的声音,从它的口中发出,细微如蚊蚋的鸣声:</p>
“让……</p>
“我……</p>
“死……”</p>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p>
“我……</p>
“我什么……都……看不见……</p>
“这里只有、只有……光……</p>
“好疼、好疼……</p>
“时间、时间在切割我的身体……</p>
“我在腐烂……可光,光不允许我腐烂……”</p>
少女扳过小熊的头,朱唇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它的额头:</p>
“乖,不要出声。”</p>
于是,小熊的嘴消失了。</p>
少女笑着俯身,从路边拔下一棵野草。</p>
野草离开土壤时,发出一声细细的尖叫,但转瞬间,随着少女手掌翻开,野草不见了,变成了一颗小扣子。</p>
少女带着温柔的笑意,用手指扣着小熊已经消失的嘴巴,于是布片破碎,棉絮飞扬。</p>
少女举起扣子,轻声说道:</p>
“这是惩罚~</p>
“要知足哦。</p>
“来,给你奶嘴。”</p>
她伸出手,将扣子按在破碎的棉絮上。</p>
小熊的伤口愈合,扣子仿佛本来就在那里。</p>
少女满意地放下手,哼着歌,拎着玩偶的腿,蹦蹦跳跳,走在路上。</p>
风中传来一声问话——</p>
卡尔蜜拉。</p>
你丢失了什么?</p>
远方,一座中段破碎的翡翠色巨塔,在天穹中时隐时现。</p>
少女停步,笑着摇了摇头:</p>
“没什么。</p>
“不重要。”</p>
可那询问不依不饶——</p>
是否有生命逃脱?</p>
少女叹了口气。</p>
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宝石般的苍穹:</p>
“逃?</p>
“能逃到哪儿去?</p>
“它们终要归于死亡。</p>
“死了,和来到这里,有什么区别?”</p>
她手中,小熊玩偶的眼眶,一滴血泪再次凝聚。</p>
流淌下来。</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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