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难得耍点小脾气，金暮黎虽然很想继续逗下去，却又怕真把他惹急，于是拿出几本薄厚适中的书册，打开后凑到他面前，展示给他瞧：“猜猜这是谁的杰作？”</p>
书册近之又近，差点直接杵在眼皮子里，除非闭上眼，否则不瞧也得瞧。</p>
善水无奈，加之明显感受到金暮黎在哄他，便抬眸瞟了一眼。</p>
结果这一眼，直接将目光定住：“这是……”</p>
“有没有很熟悉的感觉？”金暮黎服务周到，笑眯眯翻页，“想起来了没？”</p>
善水微讶：“妘宇然？”</p>
“对！”金暮黎啪地合上书，塞他手里，“妘宇然把那边空间的四大名着写出半部，并配了q版插画。”</p>
她抬抬颌，“是不是很有趣？”</p>
善水重新打开，一页页阅览，最后才关注书名：“梦西游？”</p>
“嗯，原名叫西游记，”金暮黎道，“因为有些地方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做了部分改动，但大致轮廓差不多，没歪太狠。”</p>
她忍住笑意，“主要的不是内容，而是画风，那猴子和各大妖怪的样子，实在是……哈哈哈哈……”</p>
终究没憋住，大笑出声。</p>
翻阅书册的善水也翘起嘴角。</p>
只不过，真正影响他的，并非插图，而是金暮黎。</p>
“为了少操心，魏家送给他的店铺他没动，且依然由魏庭枝统筹管理，”金暮黎嗪笑道，“妘家堡嫁女儿似的，生怕儿子受委屈吃亏，塞了好多钱，妘宇然用那钱买了两间非黄金地段铺面，专门卖书。”</p>
善水再次讶然：“书店？”</p>
“嗯哼，”金暮黎依然笑眯眯，“你要不要去看看？”</p>
善水摇摇头：“周姑娘去了医院，这里不能没人。”</p>
百里钊派来的花草匠师及管理层不是人么？</p>
金暮黎暗啧一声，却未勉强：“行吧，那就等有空再去。”</p>
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小家伙很给力，你和周不宣写的《医林诊籍》，占掉他半个铺面。”</p>
善水颔首：“那日听周姑娘的意思，好像是嫌《医林诊籍》不够详细，想重新出个什么……系列。”</p>
“一本书涵盖各科，想详细也详细不了，但若出丛书，她有那个时间么？”金暮黎倒杯温茶递他手里，“医院乃新事物，百里钊即便派了能人专门负责招聘医生和管理层，周不宣也不可能真正放心，迟早要插手干预。而且据我所知，”</p>
她凑到善水耳旁，压低声音，“呙纲新秘密派往北鹰的人，已经集齐周不宣所需万虫厌，她此刻，应该是趁百里钊出门，把自己反锁在塔楼顶层，偷偷研究抗蛊药。”</p>
呼出的气息不断在耳周缭绕，善水感觉更热了，抬手连喝几口水，才红着脸颊道：“想解蛊王之毒，绝非易事，老族长亲自为徒弟精心培育的，必是万毒之毒。”</p>
“是啊，”金暮黎叹道，“知子莫若母，蛊族族长带在身边养大的孩子，怎会不知她想强大整个人界的野心，定会为她培育谁也无法奈何的最毒毒虫，护她一世周全。”</p>
善水点点头。</p>
孩子么，谁养的谁疼，老观主活着的时候，也是把他这个唯一徒弟当儿子，能教的，倾囊相授，有什么好吃的，也想着他。</p>
而他，每每有病患家属赠予美味素食，同样要捧回来给观主先尝。</p>
师徒之间的感情，胜似父子。</p>
又如夜清玥、易祾玉等九个崽崽儿，虽然都是金暮黎生下来的，他和夜梦天、易锦也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但养在谁膝下，感情深浅还是有些微区分。</p>
原本，他并不懂这其中的玄妙，直到有了四胞胎，成为九个孩子的爹爹，他才体会并了悟。</p>
果然，私情面前，他也无法免俗。</p>
“嗯？走神了？”金暮黎在他眼前挥挥手，又捏他鼻子，“在我面前居然能走神？”</p>
善水微微低首，带着歉意害羞一笑。</p>
金暮黎口中说着要罚，却是把人直接打横抱起，送到居室床上，强行让他休息。</p>
出自喜欢之人的关心，善水怎能不照做。</p>
然而闭眼不过半盏茶，就被敲门声惊醒。</p>
善水成日劳累，刚在她的强制下休息片刻，便被打扰，金暮黎怒了：“敲什么敲？没见路口写着今日不看病吗？”</p>
门外二人被吼得浑身一抖，但昱晴川的声音还是带着惊讶响起：“金暮黎？她怎么在这里？”</p>
屋内陡静。</p>
随即，金暮黎打开门：“你～～”</p>
目光转向旁边站着的郦慎行，“你们怎么来了？”</p>
“宝宝不在家，昱晴川在阵法山庄待不住，”郦慎行面露无奈之色，“姐姐姐夫让我送他来找善水，跟他后头学点东西。”</p>
金暮黎皱眉：“不是要学阵法么？怎么待不住？”</p>
昱晴川龇起牙：“学完了！”</p>
金暮黎挑眉。</p>
郦慎行笑道：“这小子看着憨憨傻傻的，竟然是个阵法天才，不但一说就懂，还能举一反三，姐姐直道青出于蓝胜于蓝，教不了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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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厉害？”金暮黎拍了一下昱晴川肩膀，“没看出来啊！”</p>
昱晴川嘴巴咧得更大：“小姨姨父收我当干儿子了。”</p>
“优秀的人总是被喜欢，你比夜梦天还厉害，能全面继承他们的衣钵，自然要把你变成身份更亲近的家里人，”金暮黎头也不回地往后背手将门关紧，“善水道长伺候花草连累数日，我们去客房说话，不要打扰他。”</p>
郦慎行点点头：“要管这么大一片地，的确辛苦。”</p>
昱晴川道：“难怪我师父我干娘都让我来道心山帮忙。”</p>
金暮黎顿步扭头：“你师父？”</p>
“昂，”昱晴川捡了钱似的，自打见到金暮黎，就一直乐得脸上开花，“干爹干娘帮我传书给师父，师父不但同意让我认干亲，还让我学完之后，守在干爹干娘身边侍奉尽孝的同时，抽空来道心山走走。”</p>
“姐姐姐夫教无可教时，怎么可能把个年轻小伙子锁在身边让他伺候，”郦慎行道，“如今帝都变化大，到处都是学习进步的机会，加上有你这层关系在，无论是善水道长，还是长公主，都不会不给面子，赏他个小差事。”</p>
“我谢谢你的抬举，”金暮黎翻了个白眼，疾步而行，“谢谢你们利用我利用得如此公开透明。”</p>
郦慎行噗哧一声笑：“抱歉！”</p>
金暮黎轻哼：“歉得一点诚意也没有。”</p>
谈笑间，三人很快到达客居，金暮黎推开离善水最远的房门。</p>
流风国的道观，修行道士的日常居室和香客客房都在山脚，与地势颇高的神殿并不建一起。</p>
而客房，又与日常居室隔着一段距离。</p>
金暮黎知道本就容易害羞的善水，更不好意思见夜梦天的家亲友戚，便干脆利落地将人带走。</p>
昱晴川是个闲不住的，又常不把自己当外人，刚进屋，便反客为主，寻壶找水，倒满三杯。</p>
“真甜，”咕嘟咕嘟猛灌几口，昱晴川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比我们阒宓山的泉水还好喝。”</p>
金暮黎看着他，突生好奇：“阒宓山的弟子都像你这样吗？”</p>
昱晴川陡然睁大眼：“怎么可能！”</p>
金暮黎被他反应逗乐：“那你师父怎么会相中你？”</p>
“谁知道呢，”昱晴川比她还一脸纳闷，“听师姐们说，我小时候特别迟钝，不仅听不懂话，玩玩具的动作都比别人慢。”</p>
金暮黎乐了：“跟我儿子～～”</p>
“有点像”三个字，在目光触到郦慎行时，硬生生咽了回去，“完全不同。”</p>
“那是，谁能跟咱家小渊渊比，”昱晴川一昂脖引以为傲，“也不看看我干儿子是谁生的！”</p>
郦慎行差点一口水喷出，怎么也忍不住笑意：“幸亏不是你媳妇儿生的，不然得嘚瑟到天上去。”</p>
昱晴川嘿嘿傻乐。</p>
闲话片刻，完成送人任务的郦慎行还不走，金暮黎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想在道心山参观？”</p>
郦慎行起身拱手：“有劳甥媳妇儿！”</p>
你还真是不客气。</p>
金暮黎暗翻白眼，却还是带他们往山上行去。</p>
为了方便种植，道心山上到处都是只容二人并行的石径小路，它们交错纵横，密布于山中田野。</p>
“这才是真正的碧云天，芳草地，清凉香风，沁人心脾，”郦慎行呼吸着完全不同于别处的浓郁灵气，只觉全身毛孔都要张开，贪吃饿鬼般拼命吸收，“难怪百里钊常来这里处理公务，简直是仙界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