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本不知什么疯狗村野狗村，自己曾在这里停留过多久，给什么人看过什么病，也都记不清。</p>
毕竟，走过的地方太多，诊过的病患难以数计，不可能全记住。</p>
但这个病例，只要经过提醒，他却能想得起～～因为那是自己治好的第一例疯狗病。</p>
老农儿子得救受益，他也因此有了治疗疯狗病的法子，并在后来年复一年的“旅途”岁月中，治好不少被疯狗咬伤的患者。</p>
每一个被治愈的病人及其家眷都很热情，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p>
农人连拉带扯的将他请到家里，他婆娘也喜出望外，嚷嚷式招呼两句，便龇着牙奔进灶屋烧水。</p>
“道长行善积德，就是个福人，”农人看着他，笑意不减半分，“我儿子都已老得不像样子了，道长却还是当年的俊模样，没啥变化。”</p>
善水最怕夸奖与赞美，每每遇到，都不知怎么应对，只能红着脸局促重复：“哪里哪里。”</p>
他不知这也是一种风情，且相当致命。</p>
好在对方是个老男人，瞧他这样，只觉容貌和当年相比变化不大的厉害后辈依然憨厚。</p>
善水听对方说着过去的事，思想却渐渐走神。</p>
暮黎还在阵法山庄吗？</p>
我要不要去找她？</p>
四个娃怎么办？</p>
青羽大哥真的要将他们丢给四位干爹吗？</p>
……</p>
“道长！善水道长！”</p>
农人的呼喊近在耳边，粗糙的手掌还在他眼前使劲晃了晃。</p>
善水看看他的手，再看看已经端到桌上的水，尴尬得连耳朵都红了：“抱、抱歉～～”</p>
“老李头，你家孙儿回来了吗？”</p>
尚未说完，便被一道大嗓门打断。</p>
“我那老婆子已经连吃好几副药，怎么丝毫不见好转？”</p>
吼着吼着，人便进了屋，“是不是你孙子帮忙带的药有～～”</p>
看到有陌生人在，话音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惊叫：“这不是、这不是……”</p>
“就是善水道长，”老李头狠拍对方肩膀一巴掌，“你鬼叫什么！”</p>
大个子老头摸了摸被打疼的肩头，顾不得埋怨老李头手重，只知龇牙乐：“竟然是善水道长，简直是天上贵客，老李头你运气，咋就让你先遇到神仙？今晚便宜你，晚饭搁你家，明儿就轮我家请……”</p>
滔滔不绝，呶呶不休。</p>
老李头一脸的头大。</p>
善水打断他：“婆婆怎么了？”</p>
大个子老头就像打鸣打到一半的公鸡：“啊？啊！啊对对对！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这里有现成的神医啊！哎呀瞧我这脑子，真是……拿把镰刀割断算了！”</p>
老李头见从不拿糖作醋的善水已经站起身，又猛拍他一巴掌：“啰嗦什么，还不带善水道长去你家看看！”</p>
“哎呀对对！瞧我这该打的嘴，尽顾着说了……”</p>
老李头恨不得踹他一脚。</p>
善水失笑，觉得这俩老头有些可爱。</p>
去了大个子老头家，为咳喘不止的老婆婆诊过脉，又看了看服过的药的药渣，善水确定道：“药是假的。”</p>
“什么？”大个子老头惊了，“假的？”</p>
善水点点头。</p>
“这该死的药堂，竟然给我假药！”大个子老头怒骂起来，又转向老李头，“肯定是看有林年纪小，欺负他不懂药，故意拿假货卖给他，黑我的钱！”</p>
“说得好像你很懂药似的，”老李头轻嗤嘲笑，“你去就不给你假的？”</p>
大个子老头语塞：“那、那也不敢全给假的。”</p>
“你是在怪我孙子吗？”老李头生气了，“他好心帮你带药，你却怪他带的药不好，你这样，谁还敢帮你的忙？以后你别找他了！啥事儿都别找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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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怪他了？你生啥气啊？我没怪他，真没怪他……”</p>
善水伸手往袖中一探，悄悄从储物袋里摸出小瓷瓶，递到大个子老头面前：“这是由百年老陈皮入药制成的咳喘丸，你喂她服下。一次一丸，一日两次。”</p>
被打断的大个子老头连忙接过并道谢，忍无可忍的老李头特意等善水道长走出门，才朝大个子老头屁股上不轻不重踹一脚：“废话连篇的老东西！”</p>
大个子老头哎哟一声，转身就要回击。</p>
老李头伸手指住他，喝道：“还不去照顾婆娘办正事！”</p>
大个子老头还真被他指得定住，悻悻骂两句，便去喂他婆娘吃药，不再追究挨踹的事。</p>
老李头偷乐着跑出门。</p>
善水道长来到疯狗村的事，很快传遍整个村落，村民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病，全都冲着不要钱这一点，跑到老李头家讨便宜。</p>
有的村民自己看完病，又差孩子去叫邻村亲戚。</p>
邻村亲戚又叫来自己的亲朋好友。</p>
人越来越多。</p>
村民排成大长队，善水耐心把脉，不厌其烦地回答他们的问题。</p>
“你这症状都是因为鱼刺入喉划破了嗓子，六神丸可治。”</p>
“由什么制成？牛黄、珍珠、麝香、冰片、蟾酥、雄黄配制而成。”</p>
“你能吃，她却不能。六神丸虽能解毒，自己本身却也有一定毒性，孕妇、幼儿，以及脾胃不足、身体虚弱之人都须慎服或禁服。”</p>
“黄连虽苦，却是治疗眼疾和痢疾的良药，此乃木香、黄连制成的香连丸，可使你痊愈。”</p>
“你这问题好解决，用决明子杂以菊花制成药枕，每日枕用即可。”</p>
……</p>
慕名而来的村民一批接一批，目不知书的大个子老头花钱买了假药，不甘心吃闷亏，本想请善水道长一起去茵蒿城走一趟，但看他根本脱不开身，便决定去找老李头的孙子李有林，问药堂讨说法。</p>
结果这一去，便知当年治好全城黄疸病的神医小女童也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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