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存的目光凝固了起来。</p>
听沈雨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直到亲眼见到……</p>
沈雨茗刚才那几句话轻描淡写,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盛弈身上,说沈雪禾是被他诱骗了,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p>
如果是这样,就算是这样……她怎么能相信一个从始至终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p>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p>
陆存感受着沈雪禾的脉搏,像是要透过脉搏去感知她的内心。</p>
沈雪禾,你有无数种刺激你姐姐的方式,为何偏偏选择了这一种?</p>
他拥抱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p>
他是不是比我更温暖?</p>
如果你们之间注定纠缠,那我算什么呢?</p>
陆存沉默的时间过于漫长,长到连心神不定的沈雨茗都看了过来。</p>
沈雨茗瞬间了然,冷笑了一声,刺道:“陆予之,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骗了。”</p>
一个披风、一次接触都要斤斤计较的男人,装得好大度啊。</p>
说得好无私啊。</p>
她差点都要开始重新认识他了。</p>
她承认,她确实想要将沈雪禾据为己有,但这是人之常情。</p>
爱到深处时,自然希望自己能在对方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自然不希望她被别人抢走。</p>
她不信陆存没有这个念头,只是他伪装得更好而已。</p>
陆存没有理会沈雨茗,他抽回手,压了压沈雪禾的被角。</p>
“我之后再过来。”</p>
沈雪禾,你再不睁眼,我就真的走了。</p>
或许你是真的不想见我吧。</p>
是我理解错了。</p>
一步。</p>
两步。</p>
三步。</p>
陆存停了一下,对一旁的侍女嘱咐道:“等我娘子醒了,记得为她换上寝衣,还有,被子的里层她更喜欢棉质的……”</p>
“若是夜间她烧起来了……算了,你们应该能照顾好她的。”</p>
沈雨茗怎么会照顾不好她的身体?</p>
说这些话,实在是多此一举。</p>
絮絮叨叨的,难怪她总是不爱听他说话。</p>
陆存走到门外,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清俊的眉眼明显染上了几分疲倦。</p>
是不是太轻易得到的,她就不会珍惜?</p>
他是这样,他的感情也是这样。</p>
她闭着眼睛不看他,是在想些什么呢……</p>
沈雪禾此刻在想什么?</p>
她什么都没想。</p>
早在刚刚漫长的沉默中,她就睡着了。</p>
沈雪禾惯来是个思维单一的人,将痛苦分享给别人后,她心里就好受多了,再加上一醒来就听到好听的话,心情一缓和就入睡了。</p>
她在发病的时候浑身难受,又是冷又是疼的,总是睡不安稳,所以她是能睡就睡,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p>
她忽视了——听见陆存的声音就能入睡,这是一种何等的安心感。</p>
陆存曾经无数次感受到沈雪禾爱他的瞬间,但当她真的已经爱上他的时候,这一刻,他却不敢确认了。</p>
爱情往往会伴随忧虑与恐惧。</p>
陆存最后看了一眼临安王府深处的灯火通明,上马走人。</p>
“驾——”</p>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前往边疆,或许他应该提早适应与沈雪禾的分离。</p>
正如沈雨茗对建安帝所言,一帆风顺的仕途无法造就卓越的宰辅之才,建安帝的确有意磨砺陆存,但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他没有采纳沈雨茗所说的办法。</p>
从高处突然坠落,这样的安排太残忍了,建安帝不忍心。</p>
在深思熟虑之后,他给了陆存两个选择:一是江南富庶之地的一个大县,二是西北燕州边境的一座小城。</p>
在靖朝的旧例中,凡是要进入中央枢纽的官员都必须去地方历练一番。</p>
对于一般官员来说,分到哪里就是哪里了。</p>
然而陆存圣眷正隆,建安帝为他精挑细选的两个地方,一个轻松易上手,环境优渥,但发挥空间不大;一个发挥空间大,但环境恶劣、形势复杂,充满挑战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