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禾终于开口了：“青杏，我对你不错吧，上次你蹲在树下偷吃叶姨做的点心，我都看到了。”</p>
青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嘴唇：“小姐，那点心是叶大夫做多的，不要罚我。”</p>
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p>
沈雪禾被她这一跪一哭给惊住了，连忙说道：“快起来，我又没说要罚你，你哭什么？”</p>
青杏哽咽地说：“以前好多丫鬟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血肉模糊的，呜呜……”</p>
她小时候经常见沈若云罚人，身边的婆子拿着鞭子和棍子打，先是沉闷的声音，接着是血，鲜红的血，很刺眼，沈若云喜欢让他们来围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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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曾经也被打过，还好是小惩，只被打了十鞭。</p>
当下律法不允许杀奴，沈若云确实没有当场打死过，只不过把打伤的家奴驱逐出府，后面是死是活，青杏也不清楚……</p>
后来大小姐管家之后，沈若云才不敢这么轻贱人。</p>
沈雪禾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打人的，不哭了……”</p>
“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p>
其实青杏也才十三四岁，比自己还小呢。</p>
她听说过堂姐待下人严厉，却不知道她这么打人，难道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堂姐不是好人？</p>
可那些温柔的笑容、耐心的陪伴、贴心的安慰，还有那些从外面世界带来的新鲜玩意儿，都真切地给予了她快乐与关怀。</p>
家中唯有堂姐和自己年龄相仿，她们一起玩儿一同长大，她总是会在自己孤单的时候突然出现，带给她惊喜，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p>
沈雪禾的心情复杂而沉重，心中充满了困惑。</p>
她眼中的堂姐为什么和别人眼中的堂姐不一样，一个人难道还可以既坏又好吗？</p>
待青杏止住了哭声，沈雪禾就让她回屋歇着了。</p>
青杏真可怜，以后还是对她好一点吧。</p>
——</p>
沈雪禾躺在床上，胸前一紧，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兜衣还没有着落。</p>
可是青杏本来就很忙了，天天在做家事，还要伺候她。</p>
她不好意思去劳烦青杏了。</p>
沈雪禾翻出了针线，打算自己动手。</p>
她不打算做什么刺绣，就打算做几个最简单的，凑合用就行，反正也没有人看见。</p>
量身……裁剪……穿针引线……</p>
“娘子，吃饭啦！”</p>
直到陆存的声音响起，她才发现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p>
沈雪禾看着自己的成品，心中升起几分烦躁。</p>
她将东西藏好，起身去吃饭。</p>
她扒拉着饭，面无表情，陆存见她不对，关心地问道：“娘子，怎么了？”</p>
沈雪禾不想回答，假装没听见。</p>
陆存又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今天下午没去书房画画？”</p>
“没什么，你好烦啊。”沈雪禾的语气颇为不耐。</p>
就知道关心她画画，一点也不关心她这个人。</p>
难道她每时每刻做什么都要向他交代吗？她都长大了，她要有自己的隐私。</p>
陆存：吾妻叛逆，莫不是我管她太多了？</p>
嫌我烦我也要管，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忍。</p>
随便吃了几口饭，喝完药后，沈雪禾冷着一张脸回屋了。</p>
她觉得自己好失败啊，什么都做不好。</p>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夜里，沈雪禾来月事了。</p>
她毫不温柔地将陆存吵醒，颐指气使地指挥他做事情。</p>
喝完陆存为她煮的红糖姜茶后，沈雪禾忍不住哭了起来。</p>
陆存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她脸颊上温热的泪痕，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刚刚的些许不快尽数转为了怜爱，“怎么了？”</p>
她还这么小就离开家做了他的妻子，对他发发脾气怎么了。</p>
“是不是太痛了，相公给你暖暖。”</p>
沈雪禾感受到陆存的温柔后，哭得更厉害了，良久，她才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p>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高兴。”</p>
“我不高兴，就想对你发脾气。”</p>
“相公，对不起。”</p>
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p>
沈雪禾就像一株细嫩的花朵，柔软而脆弱，本能地索取着名为爱的阳光雨露。</p>
陆存的心软软的，他将她安置在床上，俯身亲了亲她湿润的睫毛，“没关系，我们是夫妻，是全天下最亲近的人，你生气了，不对我发脾气，还能对谁发呢？”</p>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也可以对我哭、指使我，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p>
喜欢一个人，不是只有身体的渴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包容。</p>
喜欢她的娇气，自然会喜欢她的任性；喜欢她的单纯，自然会喜欢她的懵懂；喜欢她的可爱，自然会疼惜她的笨拙。</p>
熄灭烛火后，陆存拥她入怀，亲了亲她的头发。</p>
沈雪禾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稳稳的心跳，安心的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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