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裴寂倏地看去，瞠目结舌。</p>

宋闻渊，朝堂之上前程似锦的年轻人，父亲说起时也多是道一句前途不可限量。何况还手握一份“救驾之恩”，只要没有犯下诛九族的大罪，陛下纵然心生忌惮也不会动他分毫……这样的男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死？说出去，只怕没有人相信，温裴寂也不信。</p>

可宋闻渊又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他也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这个天下多得是要求女子为亡夫守节殉情的，却从未有人要求过一个男人与他的发妻同生共死。</p>

温裴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格外讽刺的笑意，半晌，才冷脸看向宋闻渊，“还请宋大人先出去吧，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同自家妹妹单独说说话。”</p>

宋闻渊虽不愿，但奈何对方态度坚决，这人又是他请过来的，这养不熟的小丫头谁也不叫就叫“兄长”，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掩了门，却没走。</p>

关门带来的风拂过，烛火猛地颤了颤，才渐渐恢复了平静。</p>

温裴寂在床边坐了，垂眸打量着并不安稳的姑娘。他家的小白兔子会医术，听说是遇见了知玄山下来的元戈，觉得投缘，学了几日，也算半个学生……这个也算机缘，彼时他便信了。可知玄山的那位元岐，却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别说下山了，只怕出个院子走两步都已经是恢复地不错了，谁敢让他下山？</p>

温裴寂以“求学”之名在外游历，去过雪域之巅，到过深海之下，见过无数的奇景与不可思议的怪象，自然明白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怪力乱神之说不可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可它们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p>

当所有不可能都指向唯一一个可能的时候，那么那个“唯一”就是答案。</p>

他抬了抬手，却又缓缓落下，指尖蜷缩虚虚握着搁在床沿，轻声唤道，“元戈……醒醒，那只是一个噩梦。”</p>

声线华丽，略显慵懒，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与那人的温润重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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