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三知道那是致幻药。</p>

空在河流上游倒入致幻药，下游的村民长期喝着掺入药物水，渐渐神志不清。</p>

而那些杂七杂八的信仰，是他们精神崩溃的具象化。</p>

阿三曾经亲眼看到，耶稣的教徒对着耶稣的裸体雕像自读，猫猫教的教徒殴打施虐他们的猫儿神，那凄厉的猫叫声，阿三到现在都记得。</p>

他清楚的知道，村民们都疯了。</p>

而疯病的源头，来自于他敬爱的山神大人。</p>

空真的是个坏女人啊，她不断救下被村民献祭的儿童，然后待他们长大，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杀掉，并放干他们的血。</p>

阿三无意间曾看到过一次，那是他亲手喂大的男孩，小男孩刚学会说话，就在前一天。</p>

虽然说的磕磕绊绊，但阿三听出来，他说的是：“山...山神......”</p>

小男孩柔嫩的手指指着空，空温柔一笑。</p>

现在，空仍旧温和的笑着，小男孩匍匐在她脚边，发出痛苦的哭喊。</p>

可怜的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他下意识朝空伸出手以求安慰。</p>

空背对着阿三，阿三看不见她的神色。</p>

只看到空低着头，和那小男孩对视着，静默半晌，她终于动了。</p>

她把他抱起来，素白的手掌轻拍他的后背，一下一下，一下一下...</p>

小男孩睡在空的怀里，渐渐不再哭泣，伴随着最后一声哭泣停止，他失去了呼吸。</p>

阿三惊恐的瞪大双眼，那瞬间，他小小的胸腔充满不可名状的复杂情感。</p>

空温柔的抱着男孩尸体轻轻摇晃，哼着哄孩子的歌谣，就好像他还活着。</p>

歌谣哼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空把小男孩的尸体放进血池。</p>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p>

空走之后，阿三想也不想迈步朝血池走去，他要把小男孩的尸体捞出来，至少给他立个坟墓！</p>

可在看到小男孩安详好像睡着的脸时，阿三止住了动作。</p>

他想，山神大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p>

他们这些被村民抛弃的孩子，能够安稳的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p>

阿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转身后退，砰——</p>

撞上一个冰凉的身躯。</p>

是空。</p>

空笑着看向阿三，“你发现了我的秘密。”</p>

阿三不可控制的浑身发抖，“山...山神大人。”</p>

“我要杀了你。”</p>

空五指成爪，捏着阿三的脖子，手掌渐渐用力。</p>

阿三没有反抗，闭上眼表情解脱，“大人，杀了我吧，这样我就永远不会背叛您。”</p>

空笑了笑，“这么说，如果你活下去，会背叛我吗？”</p>

阿三从容赴死的神情一变，他睁开眼，</p>

“不，不会，我永远不会背叛山神大人！”</p>

空又笑了，“这座山上的人都自私，想不到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异类。”</p>

她松开手，摸了摸阿三的脑袋，</p>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p>

“从今往后，你和任何村民都再无瓜葛，你是山的孩子。”</p>

阿三眼里不知不觉蓄满泪水，他重重点头，</p>

“是，我是山的孩子！”</p>

自那以后，空做任何事都不再瞒着阿三。</p>

阿三也终于知道了空和村民们的恩怨。</p>

空是这座山的山灵，因为村民对她的信仰而觉醒自我意识，空因村民而诞生，当然也为村民而服务。</p>

一开始，村民祈求无祸无灾，祈求风调雨顺，祈求麦子丰收。</p>

空动用神力，一一满足他们的愿望。</p>

人类有句话，叫温饱思淫欲。</p>

刚诞生的空不知这句话的威力，而后，她切身体会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