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序一个人在窗边站着，半晌也没动。</p>

九泉察言观色，体贴地道：“裴家照例给咱们也送了帖子，要不……”</p>

“他什么人，也配我去吃生辰酒？”窗边的人阴着脸道，“不去。”</p>

“那，库房里还有万宝楼今日刚送来的头面……”</p>

“不给。”他更恼，“凭什么要给，她今日合该就被关在衙门里吃糙米番薯，白瞎了捞她出来埋怨我。”</p>

没良心的东西！</p>

九泉吓得垂眸，连忙躬身就要退出房间。</p>

可脚刚要跨过门槛，里头的人却又闷声开口：“就这么去也不好看，陆清容肯定在，那厮是惯爱挤兑她的，真寒寒酸酸地去，说不定还会挤兑到我头上。”</p>

说着，朝他扬了扬下巴：“随便捡点送过去给她。”</p>

九泉很想笑，但又不太敢，只能用牙咬住两片嘴唇，闷闷地点头。</p>

于是陈宝香正愁该怎么打扮呢，就看见一群丫鬟捧着盒子鱼贯而入。</p>

“哇——”她看着前头几个大盒子惊叹出声。</p>

但当盒子越进越多的时候，陈宝香的尾音逐渐疑惑上扬：“啊？”</p>

这么多？</p>

九泉朝她拱手：“奉主人之命，这些都送给姑娘。”</p>

三十几个盒子齐刷刷地打开，陈宝香差点被晃瞎了眼。</p>

玲珑点翠金步摇、蜜花水晶簪、纯金喜鹊簪花、冰润阳绿的翡翠镯、翡翠玉佩、绞丝金镯……还有万宝楼最新款式的头冠、衣裙、缎面绣鞋。</p>

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盒盖子扣下来，左右看了看，抱起个最贵的就往隔壁走。</p>

“大仙，你疯啦？”关上门，她瞪眼看向屋子里的人，对他展开手里的盒子，“这不是明抢么！”</p>

屋子里灯光昏暗，那人似乎正在更衣，衣襟微敞，肌肤如玉。</p>

陈宝香看呆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p>

而后回神，飞快地转身：“大仙你别糟蹋人家啊，那可是张知序的身子！”</p>

“张知序怎么了。”声音懒洋洋的。</p>

“他那样的贵人，怎么能让我占便宜。”陈宝香一边说一边挪过去，将他的衣襟合拢。</p>

张知序任由她动作，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你总归也看不上。”</p>

“倒也未……哎不对，我找你有事，你先看这个。”她打开盒子摆在他面前，瞪他，“这岂不是给我加罪名么？”</p>

“不喜欢？”</p>

“喜欢啊，傻子才不喜欢呢。”她哀嚎一声扑在盒子上，像母鸡护崽子似的将那些宝贝都护在身下。</p>

而后抬头，“可我只想借用，不是想霸占。你不是张知序，贸然做主送我这些，万一将来我被问罪，这都够打死我的了。”</p>

“放心。”他拍了拍她的肩。</p>

陈宝香一喜，刚想问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可以脱罪的法子，却听他接着道，“早先那一万两就已经可以打死你了，人死不能复生再打死，所以这些你收下也无妨。”</p>

“……”</p>

心如死灰地抱起盒子，陈宝香破罐子破摔地想去换了出门。</p>

张知序突然闷哼一声。</p>

陈宝香疑惑地回头：“怎么了？”</p>

“今日天阴，身子不太舒服。”他不适地动了动肩，“有些难受。”</p>

“宁肃和九泉呢？”</p>

斜眼看了看门外，他抿唇，压低声音道：“我跟他们不熟，怕露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