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珩醒来的时候，后颈还疼得厉害。</p>

他吃力地撑起身，就听得裴如玫在旁边连连惊叹：“你们是没看见方才王神医的模样，他来这儿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他高兴成那般。”</p>

“王神医？”他喃喃重复。</p>

“醒啦？”陈宝香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粥刚做好，可要吃点？”</p>

“你。”他皱眉，“你怎么在这儿？”</p>

陈宝香还没来得及答，裴如玫先扑了过来，激动地道：“哥哥，宝香姐姐有大才，王神医让我们务必将她留下来。”</p>

她？大才？</p>

裴如珩被逗笑：“你是忘了她头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形状了？”</p>

原本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有那么大的偏见，但那日喜宴上他心里本就烦躁，旁人都识趣地离他远远的，偏陈宝香不信邪，扭着腰朝他走过来，开口就是一句：</p>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丽的牡丹花，你怎么独自开在这里呀？”</p>

裳和槛两个字都背错读法就算了，后头那句是个什么东西。</p>

凭着良好的修养，裴如珩没有发作，只拂了拂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以示不屑。</p>

结果陈宝香顺势就坐在了他腿上。</p>

“公子~”她含羞带怯，欲拒还迎。</p>

裴如珩忍无可忍，低头凑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滚。”</p>

“哦好。”</p>

她灰溜溜地滚下来，眨巴着眼问他，“你不喜欢女人？”</p>

“喜欢。”他面无表情地夹菜，“但不喜欢贱人。”</p>

……</p>

“就这样的大才。”裴如珩很是不解，“神医留她作何？”</p>

张知序安静地听完受害者陈述，缓缓对陈宝香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p>

陈宝香嘿嘿直笑：我和他的想法，好像是有些许出入哈。</p>

什么些许，这完全就是两件事！</p>

张知序扶额。</p>

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完全感受不到人家的恶意，还在那自顾自地觉得人家对她也有意思。照这个情况看，裴如珩没有用扫帚将她打走都是好教养。</p>

正想着，肚子就咕地一声。</p>

张知序这才想起来，她酒席没吃两口，又默了许久的药经，原本就空空的肚子眼下更是饥饿难耐。</p>

陈宝香是饿惯了的，一点反应也没有。</p>

可他忍不住了，开口提醒：先吃点东西。</p>

要是从前府里的人听见他说这话，定要买了鞭炮去门口放。公子居然主动吃东西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p>

然而陈宝香却嫌弃道：人家裴公子还没吃呢，我哪能自己吃，你等会吧。</p>

仿佛有根擀面杖将空无一物的肠肚全碾刮了一遍，张知序难受极了，手脚发软，头也发晕。</p>

于是陈宝香十分殷勤地舀起粥要喂裴如珩的时候，手不知怎么的就一个拐弯，嘴跟着就低下来喝了一口。</p>

裴如珩：？</p>

陈宝香：“……”</p>

她盯了盯自己的手，干笑：“我试试烫不烫，试完了，正合适呢。”</p>

说着，舀起第二勺。</p>

裴如珩原是不太饿的，但陈宝香这人别的优点没有，独一个好处就是吃东西很香，随便吃什么都让旁观者觉得是世间美味，馋得人忍不住想尝尝。</p>

他不由地看向她手里的第二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