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尽皆领命而去。</p>

林时也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p>

带着姜望缓缓走出指挥中心，慢慢地踏上了城墙。</p>

现在，戏台子已经搭好。</p>

只等双方的“角儿”登场。</p>

作为搭台子的人，林时自然要早做准备。</p>

踏上城楼。</p>

林时环视一圈比起往日明显要多出几分萧瑟之感的关城。</p>

心头陡然间生出一股荒诞的情绪。</p>

他发现，他现在好像一位神祗。</p>

他只需要起一个念头。</p>

便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将这个念头化作事实。</p>

他像是上帝。</p>

完全脱离这个世界。</p>

又像是个旁观者。</p>

明明是就在他脚下的关城，一下子变得无比渺小。</p>

刹那间，他仿佛神魂出窍，整个人高居于九天之上。</p>

灯火通明的平阳关，关城两侧宛如巨兽盘桓的山脉，还有像是一张深渊巨口一般的汉中平原，以及被巨口吞噬的汉水。</p>

尽在他的双脚之下。</p>

他清晰的看见了关城之上巡城将士的五官。</p>

就连他们身上的甲胄盘口都看得一清二楚。</p>

他还看见了隐藏在暗处的李晟，眼神阴鸷得像是一条毒蛇。</p>

他单手搭在刀柄之上。</p>

做好了随时爆起杀人的准备。</p>

他也看见了刚刚接手城防的致果校尉王全，三番五次的将目光，投向在月色下尽显孤寂的小沟山。</p>

王全的眼中，有急切。</p>

他顺着王全的目光看去。</p>

他看见小沟山上，全都是人。</p>

好多的人。</p>

只是，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他看不真切。</p>

突如其来的上帝视角。</p>

让他的灵魂产生严重的割裂感。</p>

他看着，好似世界都有些虚幻起来。</p>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p>

他像是溺水之人，不能呼吸，无法呼吸。</p>

“公子，你怎么了？”</p>

关键时候，耳边响起姜望关切的声音。</p>

林时急促的狂喘几大口粗气。</p>

整个人有些无力地靠在城垛上。</p>

“怎么了，你没事吧？”</p>

姜望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开口。</p>

林时使劲摇摇头，努力赶走那股像是从灵魂上传来的割裂感。</p>

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是冷汗密布。</p>

他抬起手掌擦去额头上的冷汗。</p>

随后定睛看去。</p>

平阳关还是那座平阳关。</p>

与他走上城楼时，没有什么不同。</p>

汉水也还是汉水。</p>

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条银白色的玉带。</p>

唯独护卫在汉中平原两侧，一眼看不到头的山脉，仿佛，越加的幽深与神秘了。</p>

看着林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姜望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p>

“没有！”</p>

林时摇摇头，脸上仍旧是一副心悸的感觉。</p>

方才那一瞬，他险些以为他真的是神。</p>

他是人，有喜怒哀乐，有情绪的人。</p>

他不能是神。</p>

世界上，也不能有神。</p>

见林时摇头，姜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p>

眼下大战在即。</p>

若林时这位主将的情绪出问题。</p>

对大梁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p>

只是没等他再次询问，林时便主动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p>

“约莫寅时了吧！”</p>

姜望也不确定。</p>

毕竟，他一直跟林时待在一块。</p>

唯一能辨别时间的方式，就是看月亮到了哪里。</p>

“寅时了！”</p>

林时皱了皱眉。</p>

忍不住抬头望天。</p>

恰逢此时，一片乌云划过天际，将月亮藏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