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白干净的指节夹着香烟，烟灰快要落下。</p>

伸手在烟灰缸边儿上磕了两下，眉目悠然垂着，“明明可以互惠互利，合作双赢。”</p>

“无关乎贵贱的买卖儿。”</p>

“你非得整这膈应人的一出儿做啥。”</p>

姚海棠勾唇看向他，眸间清冷，“纯... ...”</p>

“报复社会？”</p>

“得，”</p>

姚海棠笑了一声，干脆撵灭香烟，利落起身。</p>

“我在你这儿抽也抽不痛快，走了。”</p>

“您交的钱我会以最快的方式给您送来。”</p>

言罢，她却转身——</p>

毫无道理，甚至让刘峥觉得十分荒唐地冲他正经鞠了一躬。</p>

道，“刘副厂，这躬我是替梁姨鞠的。”</p>

“我也不知道你们具体是个什么关系。”</p>

“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儿，要是触碰到我的底线，这钱我还就不乐意赚了。”</p>

“但这是我的个人问题。不必上升高度。”</p>

“虽然我们俩在观念上有所冲突，可我也相信您之所以能够年纪轻轻的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一定会有过人的格局。”</p>

“我不好是我的，”</p>

“甭连带到梁姨身上。”</p>

刘峥自小便是旁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p>

无论是念书、考学，还是工作，顺理成章地升职。</p>

都基本没遇到过任何问题。</p>

顺当、自然。</p>

这是他头一回老半天了，都憋到脸红脖子粗了，也没说出半句话。</p>

他看着姚海棠，表情逐渐变得复杂。</p>

突然就觉得这人有点儿可怕。</p>

你要说她特有骨气，说翻脸就翻脸吧。</p>

她能为了一个没啥社会地位的劳动妇女鞠躬道歉。</p>

可你要说她能低的下头。</p>

纤细的腰肢却又透着股坚韧不拔，就算鞠躬道歉，也带着股刚硬。</p>

刘峥见她终于回身要走，情不自控地猛然站起，“姚老板留步。”</p>

姚海棠顿下，头没回。</p>

站着不动。</p>

刘峥耳后直冒热意，想想那张被自己快要看烂了、看透了的宾馆名单，终是闭上眼。</p>

特艰难地从牙关往外挤，“是我说错话了。”</p>

“姚老板。”</p>

“我向你道歉。”</p>

姚海棠蓦地转身，乐得龇出贝齿。</p>

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p>

她慢慢悠悠地走回原位坐下，重新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p>

“说吧。”</p>

“要啥饭。”</p>

刘副厂长：“... ...”</p>

怎么就咋听咋有点儿埋汰人那味儿呢。</p>

刘峥的成长道路太过顺利，又赶上运气好。</p>

所以骨子里的傲劲儿也被助长的愈发厉害。</p>

他没低过头，却又因为姚海棠不记仇的行为举止不禁想起一句话——</p>

识时务者为俊杰。</p>

刘峥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高材生书根本没读透。</p>

经此一事，接下来的洽谈变得轻松顺畅。</p>

刘峥说他的要求，姚海棠也基本都可以满足。</p>

假如有问题，她也会提出折中的方案。</p>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便结束讨论。</p>

姚海棠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寻思着有点饿了，不然去地里找他们一块儿出去吃个午饭吧。</p>

今天她是来不及做了。</p>

却未想身侧视线实在盯得太久，让她只得回视。</p>

“刘副厂长还有啥事儿么？”</p>

“想问个私人问题。”刘峥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