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门就关上了，如此沉重。</p>

也许，这句告别会在里面永远回响，窜上楼去，又跳进水槽，代替他们生活在这个家里。</p>

谁把这扇门再次打开，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就会像小狼一样扑在脸上，可爱，淘气。</p>

等会回神来，两个孩子都已经满是眼泪了，被风吹得很冷。</p>

良久，他们才松开这只握过无数次，却头一次如此炽热的门把手，互相抹掉眼泪。</p>

隔着朦胧，哥哥在门上写上稚嫩的话语。</p>

“我们出发啦！”</p>

妹妹则在下面画了一只跑跑跳跳的诙笑，挑着一根树枝，树枝上系着小包裹，要去看世界啦！</p>

走下台阶，隔着稍远一些，鞠躬，再在胸前挥手。</p>

“家家会照顾好自己的。”别西卜望着崭新的窗户，反着白花花的日光，眼里也倒映着。</p>

“欸？”妹妹眼泪还没干呢。</p>

“因为……万事万物皆有生命，无论是小草，还是太阳。”</p>

现在，他明白一点堂吉诃德这句话的含义了。</p>

他们在这个屋子里住了这么久，家肯定也被他们同化啦。</p>

如果说原本两棵巨大沉默又缠在一起的树是一位卧床不起的老奶奶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一位还在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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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看了他一眼，吃惊，又“噗嗤”笑了出来。</p>

“哥哥终于明白啦～”</p>

现在换别西卜惊讶了，又很快反应过来——妹妹不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吗？</p>

第一次踏出家门时，她一路上不知道和多少小草小花打了招呼呢。</p>

“等我们回来哦。”“给你带礼物。”</p>

接着，孩子们走到了妈妈的坟前，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额头贴着地面。</p>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想陪陪妈妈，听听地底下传来的任何一丝声音。</p>

过了一会儿，他们站了起来，鞠躬。</p>

“爸爸，妈妈！”约书娅笑着，敞开了怀抱，“我们要出发啦！”</p>

“我们去西边，去帮助更多的人。”别西卜指向那个方向，“爸爸妈妈，你们会为我们而感到骄傲吧……”</p>

没有回答，只有风轻轻扬，既非喧嚣，也非寂静。</p>

孩子们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温和地望着。</p>

“爸爸妈妈一定要跟上来，看看我们的故事，看看你们未能实现的梦想。”“我们会带很多好朋友回来看你们的！”</p>

说太多，大概会吵到妈妈休息吧？妈妈此刻，在泥土之下，又是何种神情呢？睡得还安心吗？</p>

“再见，爸爸妈妈……”“一定，要好好看着我们哦……”</p>

晶莹落入冰冷的大地，渗入，浸润。</p>

最后，沉重的脚步，开始挪动。</p>

不要回头，看向前方，继续前行。</p>

守着墓碑哭泣，换不回来安息。</p>

旅途奔波劳累是必不可少的，但到彼时，蓦然回首，越过繁花开遍的来时路，望见这一切的伊始时，他们能真心微笑。</p>

他们途经了卡塔琳娜的墓碑。</p>

它斧头已经被拔出，换成白纱头饰了，还缠着纸花绕成的花环，以及信徒们送的小礼物，就像刚参加完婚礼的伴娘，盘腿坐在地上。</p>

等执手的，小小的身影走过后，坟前又多了几张贴纸，一个尾巴比爱心的小诙笑，和一张照片。</p>

那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接吻的瞬间，将夕阳抛在身边，灿烂，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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