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又呆了，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就给这小姑娘急成这样。</p>
“别急，别急……”“不要走，对不起！我应该出门来迎接你的。妹妹不是故意生病的！妹妹没有装病！”她摆动着腿，把被子踢开了，想要滚到她旁边去，却被哥哥紧紧抱入了怀里，头埋在胸口。</p>
仅仅动了两下，她就头晕眼花，再多滚一圈就会昏迷过去。</p>
“哥哥在这里！听得见吗？哥哥在这里！”别西卜拍着她的背，又摸着她的头，和很小的时候一样，上下晃动着，对着她的耳朵道。</p>
“对不起……呜呜……”约书娅微微摇头，啜泣着，手一点点垂下。</p>
她很难受，呼吸不畅，还看不清东西，流着泪，时不时剧烈甩头，但总被哥哥及时摁住。</p>
好困，好累，头痛啊。别西卜给巴格林瞥去一眼。她心领神会，快步下了楼，免得再刺激这个可怜的孩子。</p>
抱着，晃着，大概五分钟吧，妹妹终于平静下来了，半睡半醒。</p>
“对不起……妈妈……”她一遍遍呓语着，声音越来越含糊。</p>
别西卜慢慢将她放倒在枕头上，挪来盆子，撩布挤水，给她擦脸上脖子上的汗，再打上冷水冰敷额头。</p>
擦拭一会儿后，她终于入睡了，但眉头依然紧皱。</p>
手握得很紧，怎么也不肯松开。</p>
别西卜埋下了身子，对着手心轻声道：“我就去一会儿。”</p>
也许是心有灵犀吧，她的手松了一些，虽然仍握着，但已经可以撬开手指拿出手了。</p>
别西卜添了些柴，小心翼翼地下楼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p>
林小姐知道自己闯了祸，守在火堆边，双手抱腿，触手们耷拉一地。羊驼们已经睡着啦，鼻子里“咻咻”打着呼噜。</p>
“那个……我很抱歉……”她手捂胸口，真挚地致歉。</p>
“不用。”别西卜很困，也不想多说什么，走这几步路几乎是他的极限了。</p>
“所以，她是怎么回事？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呢？”</p>
闻言，别西卜“扑通”一声侧倒，侧卧在地，很清醒，看着摇曳的火光，叹道。</p>
“是我害了她。”他的声音和脸色一样衰弱憔悴，“我把感冒，传染给她了……”</p>
今年冬天特别冷，雪也下得紧。微笑教的大家过得肯定也不怎么好。</p>
猜也猜得出来，这孩子肯定借着鸦羽袍的减重效果飞到每个人的小屋里，问需要什么，送柴火送饼干之类的。</p>
“你没有羽绒服之类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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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绒服是什么？”好困，没力气去想。</p>
好吧，他们没这条件。</p>
“毛衣总该有了吧……”</p>
“小时候有，被抢走了。”</p>
“那多穿几件不好吗？”</p>
“我不怎么做小尺寸的。大尺寸的都来不及缝……”说着，他就打起了哈欠，但又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当着客人的面打瞌睡肯定不好。</p>
大冬天的，跑来跑去，还只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不感冒就怪了嘛！</p>
但不知怎么的，约书娅的感冒极为严重，大量出汗，必须不停喝热水，几乎快摧毁她的精神了。</p>
“那……额，多萝西和马斯没来照顾你们吗？”</p>
别西卜意外地瞧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但没力气想了，只是叹气。</p>
“马斯老大去西边了，帮睡袋教和鸭梨教建御寒的屋子，还有劈柴什么的，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多萝西忙着分配饼干，以及称量黑灰，再麻烦她不太好。”</p>
别西卜接着介绍，但声音越来越疲惫。</p>
还好卡塔琳娜教过多萝西很多实用的东西，统计物资之类的还算在行，已经是个合格的见习主教啦。</p>
几天前妹妹难受到睡不着的时候，她还过来讲了一些和卡塔琳娜第一次见面时的趣事——她本人一直很害羞就是了。</p>
诙笑也在那儿陪她，帮忙添柴火，搬东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p>
如果有信徒急着倾诉仇恨，可以直接躺进她缝的睡袋里睡一觉，仇恨也会被吸走，和告解的作用是差不多的。</p>
但睡袋数量有限，怎么流转还得好好规划，运输当然就交给能乘风飞的弥撒啦。</p>
小纸片也帮了大忙，飞来飞去传递消息，省得总是来回跑。虽然别人听不见它讲话，但它也不是没长眼睛——好吧真没长眼睛。</p>
“嚯，你们这分工已经很成熟了呀。”林小姐手肘撑在大腿上，手又撑着脑袋，一声响指，解除了面具，歪头打量小弥撒，浅浅地笑着，想看他什么反应——</p>
他看了一眼，但一点反应也没有。哪怕看火他都会眨眨眼呢。</p>
可恶，这是林小姐第一次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一丝质疑。怎么会有小弟弟不喜欢白毛蓝瞳触手怪大姐姐啊！</p>
“约书娅很自责，因为一直没能干活……”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闪过了一丝期盼， “您这里有感冒药吗？她真的很难受……”</p>
“有啊，什么都有——只不过是给成年人的，很苦，而且……”她伸出手，食指拇指来回摩擦，比划着“money”。</p>
上次见这个手势，还是一开始，卡塔琳娜和信徒们比划这个——为何如此相似？</p>
别西卜眯起了眼，并非纯粹出于困倦。</p>
“抱歉，没钱。”“那我也很遗憾了。大冬天的，这种东西不会便宜，懂吧？”</p>
“嗯……”别西卜沉思片刻，手伸向黑袍的搭扣，轻声打开，将要拉开，“这个……可以抵债吗？”</p>
“亲爱的，我现在没那个兴致。”你刚刚居然这么敷衍我的坦诚相待，完全没心情啦。而且他感冒了，还是别折腾自己了。</p>
“好吧。您还有什么疑问吗？”</p>
“没了。睡觉去吧，孩子。”</p>
话音刚落，别西卜就头一歪，睡着了，甚至没有半秒的间隔，如同内置了一个睡眠按钮一样。</p>
木柴噼噼啪啪。</p>
“害，这孩子……”林小姐站了起来，拍拍身上，伸出手和触手，再次舔舔嘴唇，“我怎么会没兴致呢？你们在楼上聊那么开心，都给我聊出感觉啦～”</p>
可就在她碰触他的一刹那，别西卜瞬间惊醒，但没有睁眼，而是熟练地起身，倒向墙壁，扶着墙，一瘸一拐，往楼上爬去，直到到了铺盖边上，才再次昏迷过去。</p>
“额……这就不妙了。”要是吵醒了妹妹，别西卜绝对会生气——妹妹的情况很严重，不能开玩笑。</p>
主教悻悻地坐回火堆边上，哈出热气，静坐良久，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p>
“浮士德呀浮士德，谢谢你给我这个东西呀……不然我还真想不出，怎么杀死我们的约书娅小妹妹呢～”</p>
她从触手堆中掏出那只先前不小心滚出来的金色勋章，比掌心略小</p>
它时而发出璀璨的耀光，时而黯淡，只剩晶莹的星光，如同在呼吸，变亮，又变暗。</p>
“她得了重感冒，身体弱成这样……要是再用〔怠惰〕的罪孽力引发她那个怪病，要不了几天，她就会死掉吧？哈哈，我甚至不需要动手～”</p>
她在掌中来回把玩，早就激活了它，以便在维德出现时立刻召唤援军。</p>
它上面绘着一只金色天马，展开洁白的羽翼，又降下一柄洁白的骑枪。</p>
边缘，则是烫金的几个大字。</p>
“闪金耀阳·堂吉诃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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