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嘩啦啦啦”的越來越響,一點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佩拉開始有些着急。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探出頭,伸手試探了一下雨的大小。但一冒頭,兜頭的風夾雜着雨水,就将她的頭發淋濕不少,臉頰邊的劉海瞬間一縷一縷黏在了一起。

佩拉只能無奈地又縮了回去。

然而更糟糕的是,她感覺到所處的冰激淩車好像晃動得越來越厲害了。這輛冰激淩車的鐵皮本就很薄的樣子,應該只是季節性的攤鋪,看這個情況,随時可能有被卷起來吹跑的危險。

佩拉連忙伏低身體,爬到了冰激淩車的門口穩住自己。也就是這時候,她才發現,這輛小車是用一根粗麻繩拴在路邊的粗鐵栓上的,大概它也不是第一次被海風吹動了,所以有人把小車固定起來了。

風越來越大,佩拉感覺到冰激淩車的鐵門嘎吱嘎吱響個不停。這樣下去,她很容易跟着小車一起被風刮走,就算刮不走,估計也要被甩出去。

她要棄車,想辦法回到有建築的地方。

佩拉連忙踉跄着走出小車,抓着拴車的麻繩往前走去,粗糙的麻繩将她的手磨得生疼,但現在可不是管這個的時候。

随着風雨越來越大,佩拉整個人都被淋了個透。小車已經開始被風吹動了,支起的鐵皮窗戶正在發出“砰砰”的撞擊聲。麻繩也被繃得筆直,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斷開。她只能緊緊地抓着麻繩,一步一步繼續往前挪過去,試圖抱着那個粗鐵栓來穩住自己。

然而風雨越來越大,佩拉有些體力不支,她一腳踩到了積水,腳下一滑,手上一松,就被風往後卷了去。

也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倒黴,她後背撞到了正在風中搖擺的冰激淩車,發出“咣當”一聲,劇痛瞬間蔓延了全身。但也因此,她幸運地沒有被風刮進大海裏,反而背靠着車穩住了自己。

好在這場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大概這樣艱難地支撐了十幾分鐘,佩拉就感覺到風力在慢慢變小。

在風雨慢慢平息後,她終于疲憊地跪坐在了地上。

“嗬……嗬……”她不停地大口喘息着,明明一句咒言都沒有用,可喉嚨口卻隐約有了些血腥味。

撐着地板,佩拉努力站了起來,往岸邊的安全地帶走去。她沒有時間在這休息,誰知道暴風雨會不會又突然襲來。

佩拉感覺自己走了好一段路,終于旁邊出現了堅實的牆壁,大概是走向街道了。

她感覺到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腿上一軟,還是跪坐在了牆邊,背靠着牆休息一下。

“嗬……嗬……”

在這種時候,她格外想念香克斯。

如果香克斯在的話,她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情;如果他在,她甚至不會淋到雨,她也不需要考慮任何東西,只要聽他說的去做就行。

如果他在……

佩拉低垂下頭。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她被香克斯,被大家保護得太好了,才導致她考慮問題這麽自以為是。

她以為她是在保護香克斯,她也考慮到了所有的情況,還有咒言作為底牌,即使自己一個人出來,也不會有事情。但事實上,她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是在同伴們的引導和保護下生活着的。

這也讓她忘記了,大海原來是這麽可怕,一個浪頭都能要她的命。

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咒言或許是有效的,但是面對大自然,她的咒言根本無從抗衡。

她到底是在憑什麽想要保護香克斯。她好像,不給香克斯添亂已經很好了。

她好像一直都是累贅,對羅傑也是,對露玖也是,現在對香克斯好像也是……

佩拉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熱熱的。

“佩……佩佩?”

“佩佩!!”

佩拉忽然聽到了焦急的喊聲,由遠及近,緊接着,自己就被用力地抱進了懷裏。

“佩佩……”

香克斯渾身濕透,頭發上的染發劑都被雨水泡掉了些許顏色,蹭在了衣服上。大概是怕黑色沾到他的草帽,他把草帽藏在了外套裏面,挂在身後。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佩佩,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別怕……”

香克斯按着佩拉的頭,用臉頰蹭着她濕噠噠的頭發,嘴裏輕輕說着“對不起”,手上也越來越用力。也不知道他找了佩拉多久,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連帶着為她擦臉的手都被雨水泡的有些發白。

佩拉還有些懵,但是她下意識搖着頭。

不是的,是她沒有好好考慮清楚問題,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差點害得自己被卷進海裏,這跟香克斯有什麽關系。他有什麽好道歉的。

跟香克斯沒關系。

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佩拉的心裏非常清楚這件事。

但是她發現,人在遇到自己依賴的人的時候,根本就不受理智控制。

佩拉終于忍不住抱緊了香克斯,眼淚掉得比剛才的雨還快:“香克斯…你來、太晚了……”

“對不起,對不起,佩佩,怪我來太晚……诶?”香克斯說着說着,明顯愣了一下。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從佩拉的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

他呆呆地松開佩拉,伸手捧着佩拉的臉:“佩佩,你能,叫我的名字……?”

“再,再叫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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