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回荡在空旷的院落里，长嬴离他最近，感觉耳朵酥麻麻的。</p>

“陛下一代明君，教养出来的皇子也会是明君，江山自然千秋永存，但这千秋万代之中，陛下有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代，有一个人，打破了历朝历代的传统？”</p>

越慈慢慢踱着步子，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p>

长嬴则是默默往后退了两步。</p>

她大概猜到周裴要说什么了。</p>

这个女人太过诡异，她现在可以确定，即便皇后没有收买周裴，周裴也一定想将自己置于死地。</p>

可是为什么？</p>

她曾经设计救过自己，她们是合作关系，安德海与她情意正浓，自己促成了他们的美事，难道不该心怀感激？</p>

除非……</p>

除非从一开始就抱有其他目的接近自己……</p>

“你的意思是，外戚夺权？”</p>

“奴婢不敢，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被亲信近人迷惑？”</p>

长嬴镇定地拿起酒壶，“陛下，酒有些冷了，妾再让人去热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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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越慈回身，按住她的手腕，在桌案后坐了下来，“嬴儿也陪着朕一起听听。”</p>

长嬴无奈，只好坐下，装作没事人似的轻轻环住越慈的手臂。</p>

周裴微微一笑，却是岔开了原本的话题，突然交待起巫蛊主谋来。</p>

“那张符纸，其实是皇后娘娘仿造了奴婢的笔记，又意图收买奴婢，顺势嫁祸纯充依。伪造奴婢笔迹的，正是皇后身边的奉茶宫女彩言，陛下可以把她带来，一审便知。”</p>

长嬴呼吸一滞，周裴现在显然不再受皇后牵制，也不是自己能轻易除掉的角色，居然还保留之前翻供的供词。</p>

难道她对安德海的感情就这么深吗？一个习惯了后宫争斗，又是在殷妃手下求生存的宫女，会是这么心软吗？</p>

她不由想起秀明。那个看起来温吞老实的人，在殷妃面前保持着绝对忠诚，但背地里心狠手辣，善于演戏。</p>

周裴也是这样的人吗？</p>

“呵，周裴，你仿佛无所不知啊，不仅身上的伤痊愈速度非常人能比，还能如此清楚地讲出是谁伪造了你的笔记，真让朕刮目相看啊。”</p>

越慈的语气冷到冰点，盯着周裴平静的脸。</p>

“你交待得这么痛快，就算朕不因欺君杀你，你的两个旧主也容不下你。你就不怕死？”</p>

“陛下，奴婢虽然身上无药，却能推测出药方，陛下给奴婢半个月的时间，保证能重现药方，制出灵药。陛下可以等到到那时看了药效，再决定要不要留奴婢性命。”</p>

越慈对她这番说辞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不过是周裴想拖延时间的手段。</p>

但周裴一身的重伤竟不出半月就能痊愈，又的确诡异。关于周裴这个人的背景，他还要派人好好调查一番。</p>

薛婴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来，迈步来到周裴面前，递给她一张写满了字的指，和一副印泥。</p>

“周姑娘，画押吧。”</p>

周裴扫了一眼上面的供词，果断在上面摁下指印。</p>

薛婴把供词规规矩矩呈到越慈面前。</p>

“如此，证据确凿。陛下，要下令吗？”</p>

“朕准了。但若半个月后你做不出来，就不会是杀头那么简单了。”</p>

周裴唇角微勾，“奴婢不会让您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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