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憔悴得很。</p>

年纪轻轻的，已经有了白发。</p>

脸色蜡黄，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这边。</p>

还有些幽怨。</p>

“那是你家人？”</p>

男人搓了搓手：“是，他们非要跟着进城。”</p>

欧允棠心生恻隐。</p>

“大哥，你这俩孩子没吃饱吧？宗远，车子的馕……”</p>

王宗远应了一声，跑到拖拉机那边拿了几个馕递给男人：“大哥，给孩子们吃。”</p>

男人黧黑的脸红透了。</p>

“这、这咋好意思？”</p>

“刚才已经用了你们的钱买邮票。这馕，我们不能要。”</p>

那个小一点儿的孩子叫起来：“大大，大大，我饿。”</p>

大一些的孩子不说话，可却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馕。</p>

小一点的孩子要跑过来，却被女人拉住：“别去。”</p>

欧允棠走过去：“小妹妹，饿不饿？”</p>

小孩子点头。</p>

欧允棠掏出来两粒糖果托在手心上：“姐姐给你糖，吃吧。你和哥哥一人一颗。”</p>

女人和男人都惊呆了。</p>

咋就遇到这么好的人？</p>

给钱买邮票。</p>

给囊。</p>

还给糖。</p>

两个孩子都不敢吃。</p>

欧允棠把糖拨开，一颗给女孩，一颗给男孩。</p>

她站起来：“大哥，嫂子，你们家在哪儿？我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p>

男人支支吾吾：“哦，我们，我们从内地过来摘棉花的。就住在地头的窝棚里头。没有家。”</p>

摘棉花？</p>

王宗远问：“你们给哪个农场摘棉花？”</p>

“3号农场。”</p>

“你们挣到钱了嘛？眼看入秋，窝棚多冷。”</p>

女人抢着说：“好不容易挣了一点钱，都寄给老家了。我们身上没有一分钱，只好住窝棚里。”</p>

“两个孩子，眼看着就要饿死了。”</p>

她说着就抹泪，一肚子怨恨。</p>

“他就想着他老娘，一点都不替我们娘几个考虑。”</p>

“妹子，你不知道，我公公想抽好点儿的烟丝，我婆婆想穿好点儿的棉布，他就把我们辛苦挣来的钱都寄走了。年底老太太要过六十大寿，还要我们备好钱，一家人都回家给她过寿。”</p>

“现在一分钱没有，路费都没有，怎么回家？”</p>

“呜呜---呜呜---”</p>

男人的头几乎要低到鞋尖上去了。</p>

“我也没法子，我是儿子，不得养爹妈。”</p>

不过，他嗓音很低。</p>

女人怒：“你爹妈从我们这里要钱，给你妹妹当嫁妆。你以为我不知道？”</p>

男人也怒：“我当哥的，给妹妹点钱咋啦？”</p>

欧允棠叹气。</p>

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大概七八十块钱，都放在女人手上：“嫂子，以后靠自己吧。”</p>

下面的一句话，她就没说出口。</p>

男人都靠不住。</p>

看看这个男人，一家子都吃不上饭了，还要顾虑妹妹的嫁妆。</p>

两边都没错。</p>

她也管不了。</p>

她上了拖拉机，李苗苗和王宗远跟着上车。</p>

拖拉机轰轰隆隆开走了。</p>

男人和女人在后头追了一会儿，拖拉机拐了个弯，终于看不到身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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