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十三街巷的五柳商行大东家死了。</p>

死在商行云车被云灵税商截杀，死在少东家生死未卜之后。</p>

赵黎指节发白地扣住砚台，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刺耳鸣响。</p>

“大东家撑着病体强掌家业三年，如今终究是撑不住了。”</p>

“五柳商行云车卫队本有三十万精锐，自少东家遭税商截杀后分裂成三支私兵。”</p>

“商行还有五大股东……”</p>

赵黎低叹一声，低低道：“五柳十三巷，怕是要变天了。”</p>

窗外，嘈杂声音越发多起来。</p>

很显然，五柳商行大东家的死，让整个十三巷都开始动乱。</p>

张远与玉娘对视一眼。</p>

玉娘点点头，看向赵黎。</p>

“赵掌柜，我们想买下你的铺子。”</p>

“不过，我们手上没有多少星玉，所以只能拿一些物资抵账。”</p>

玉娘将一枚青色储物牌拿出，放在桌面上。</p>

赵黎沉吟着，探手压在玉牌上。</p>

神念探入储物牌，其中有十方空间，散落的各种灵材几乎将十方空间都堆满。</p>

在天秤城这样地方，虽然星玉才是通行万界的货币，但各种灵材物资，同样可以以物易物。</p>

“星辰沙十三斤，紫玉髓三千块，荒古金二十万两，啧啧，这么多宝物，买下两座古雍商行都足够了……”</p>

赵黎面色复杂，手指在桌面上轻点。</p>

低叹一口气，他看向门外，轻声道：“还是五柳巷没有乱之前的店铺。”</p>

做生意最忌讳乱。</p>

一旦动乱，铺面，生意，都面临太多不确定。</p>

现在，这储物牌里的东西，足够买下三座店铺了。</p>

“你们，来此地真是避祸？”</p>

缓缓转头，目光扫过嬴政身上，赵黎目中闪动精光。</p>

张远点点头。</p>

赵黎伸手将储物牌抓住，起身就走。</p>

走到门口位置，他的脚步顿住，抬头看向四周。</p>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博古架上的一件件物品，还有四周墙壁上一道道秦纹篆书。</p>

他的目光之中，有不舍和挣扎浮现。</p>

“赵掌柜，如果铺子里有什么东西舍不得，你尽可以带走。”</p>

玉娘的声音轻柔。</p>

赵黎一愣，转头看向玉娘：“真的？”</p>

玉娘轻笑点头。</p>

赵黎走到博古架前，枯瘦的指尖抚过博古架边缘的朱雀缠枝砚台。</p>

铜锈中嵌着的丹砂，泛着斑驳微光。</p>

“这方太初砚是咸亨商盟鼎盛时，紫垣帝君亲赐督市官商的信物——”</p>

赵黎的面上，透出一丝缅怀之色，仿佛眼前出现当初咸亨鼎盛场面。</p>

窗隙透入的星砂在他沟壑纵横的面庞流淌，砚台侧面骤然浮凸出半枚黯淡的秦篆官印。</p>

转身，赵黎枯掌按住墙壁悬挂的青铜税契。</p>

那些被酸雨侵蚀的《榷货令》锈斑，在他掌心摩挲。</p>

“这税契镌刻的大雍永昌四字，是十二万年前首辅大臣亲题，那时候的雍洲商行遍布天秤城，大秦虽然败落，但所有人都以为……”</p>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垂落的青铜秤砣虚影在税契表面烙出紫垣帝玺的轮廓。</p>

老掌柜佝偻的脊背挺直三分，腐朽官服下透出缕缕锐金之气。</p>

“敢问娘子，”赵黎缓缓转身，他指节发白地攥住褪色的衣袖，“这些……我当真能带走？”</p>

他的目中，有着不舍与希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