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也抬头一看,发现正是昨天晚上他背过的那个判官。
此人性格豪放不是假的,见到陆判,竟也没有一丝害怕之色。
“咦!看来我就要死了!昨晚冒犯了你,今晚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非也。”
陆判摸了摸浓密的赤色胡须,微笑看口:“昨晚承蒙你慷慨相邀,今晚正好有空,所以特来赴你这位通达之人的约会。”
然后他又看向了周腾:“刚好周公子也在这里。”
周腾连忙起身相迎:“大人客气。”
朱尔旦面露欢喜之色,上前拉着陆判的衣服请其坐在了主位:“贵客稍待。”
陆判推辞了一番,也就坐了下来,周腾也坐在一旁作陪。
朱尔旦连忙刷洗酒具,又要烧火温酒。
陆判连忙摆手:“如今天气已经暖和了,就这么凉着喝也很不错。”
朱尔旦依言,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请陆判和周腾饮用,又跑出去命令仆人置办菜肴果品。
一名容颜十分普通的妇人走到了朱尔旦面前,好奇的问道:“你和周公子还没有吃饱?”
朱尔旦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朱夫人当既大吃一惊:“你快躲起来罢,别出去了。”
“无知妇人,判官能来见我,大抵是周兄的面子,我怎么能避而不见?既怠慢了判官,又得罪了周兄。”
“可是……”
“快去准备菜肴,让人家一直干等着,岂是待客之道?”
朱夫人没法子,虽然心中担心,也只好依言照做。
屋里周腾与陆判相谈甚欢,刚报了自己的姓名,正要问陆判的姓名,朱尔旦就亲自端来了菜肴,摆在桌上,又给周腾与陆判倒上了美酒,二人一神便对饮起来。
周腾明知故问:“不知大人贵姓?”
“我姓陆。”
“何讳?可有字?”
“没有名字。”
“可是据我所知,民间应该都以为大人的讳是‘之道’。”
“这是我当年用过的名字,已经很久没用了,如果说这是我的名字的话,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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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腾奇道:“那大人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个字呢?”
对于古人来说,名字是父母取的,外人不能随便叫,所以就要取个字,以便平辈相互称呼。
同时字是自己取的,往往就寄托了自身的志向。
大字不识一个的不包括在内,可只要稍微有点身份学识的人都会取字。
“人人都称我为陆判,没有称字之处,何以取字?”
周腾感叹:“看来阴世和阳间果真大有不同。”
陆判大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不在乎这些俗礼,管他什么名啊字的,不过一介符号罢了,我就是我,岂是符号能定论的?”
***作者有话说***
《聊斋志异》原著《陆判》篇节选:
朱如命,置瓶案上,奔告家人治肴果。妻闻,大骇,戒勿出。朱不听,立俟治具以出。易琖交酬,始询姓氏。曰:“我陆姓,无名字。”与谈古典,应答如响。问:“知制艺否?”曰:“妍媸亦颇辨之。陰司诵读,与陽世略同。”陆豪饮,一举十觥。朱因竟日饮,遂不觉玉山倾颓,伏几醺睡。比醒,则残烛昏黄,鬼客已去。自是三两日辄一来,情益洽,时抵足卧。朱献窗稿,陆辄红勒之,都言不佳。一夜,朱醉,先寝。陆犹自酌。忽醉梦中,觉脏腑微痛;醒而视之,则陆危坐床前,破腔出肠胃,条条整理。愕曰:“夙无仇怨,何以见杀?”陆笑云:“勿惧,我为君易慧心耳。”从容纳肠已,复合之,末以裹足布束朱腰。作用毕,视榻上亦无血迹。腹间觉少麻木。见陆置肉块几上,问之。曰:“此君心也。作文不快,知君之毛窍塞耳。适在冥间,于千万心中,拣得佳者一枚,为君易之,留此以补阙数。”乃起,掩扉去。天明解视,则创缝已合,有綖而赤者存焉。自是文思大进,过眼不忘。数日,又出文示陆。陆曰:“可矣。但君福薄,不能大显贵,乡、科而已。”问:“何时?”曰:“今岁必魁。”未几,科试冠军,秋闱果中经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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