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p>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p>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p>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p>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p>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p>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p>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p>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p>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p>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p>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p>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p>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p>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p>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p>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p>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p>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p>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p>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p>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p>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p>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p>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p>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p>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p>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p>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p>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p>

他竟然激动了。</p>

苏安眼皮一跳，酸软都不管了，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您没事吧？”</p>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p>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p>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p>

何夕燃：“……”</p>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p>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p>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p>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p>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p>

何夕燃默不作声。</p>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p>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p>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