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2)

春日相见 北倾 99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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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與主動來寺裏靜修的香客們不同, 了了深知自己這一個月的表現至關重要,睡前還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 設立了最低的完成标準線——不準遲到。

淩晨三點,與值日僧打更的鐘聲一并響起的還有她調至到最大聲的鬧鐘鈴聲。

她陡然驚醒,從床上坐起,抱起睡前就放置在床頭的統一大袍,匆匆套穿上,前去洗漱。

睡到一半強行開機的感覺很不好,她連房間裏電燈的開關都沒找到,半摸着黑,一路撞了幾個桌腳門框的才算收拾完自己,開門出去。

裴河宴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他正解了袍帶重新穿系,衣領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山上哪個精魅下了山。

她一邊非禮勿視一邊趁機多看了兩眼:“需要幫忙嗎?”她義正言辭。

裴河宴擡眸瞥了她一眼,提醒:“布包呢?”

了了一拍腦門, 趕緊轉身回去,将挂在玄關衣架上的布袋子挎到肩上。

她身上的道袍是裴河宴提前幾日拿到山下裁縫店裏改過尺寸的, 收了腰線,裁了褲腳,還改了腰圍。

雖瞧着還是有些寬大,但好歹穿上後不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那般格格不入。

他系好衣帶, 将懸在廊下的燈籠取了一盞下來, 和她一起下山去往主殿。

更聲響過兩次,客院和僧房的房屋俱都亮起了燈, 有動作麻利些的僧人已經趕着早往主殿走去。原本入夜後沉寂安靜的寺廟,頃刻間, 燈火通明,猶如魚游池中,那團團光點一點點彙聚着走入了最中心的大雄寶殿。

了了邊走邊打哈欠,顯然是還沒從強制開機中恢複意識:“早課是不是要一起誦經,我不會怎麽辦?”

“聽着就行。”裴河宴換了只手提燈籠,臨進殿之前,他招手喚來早就等在殿門口的了拙:“你跟好了拙,他會照看你。”

了了點點頭,跟着了拙一步三回頭地進了主殿。

裴河宴沒立刻進去,他站在殿外,看着了了被了拙帶到她的位置上以後,才轉身去了偏殿,等稍後再同覺悟一行人一起進入主殿。

三遍鐘聲過,裴河宴和覺悟以及一幹大和尚也由偏殿進入了主殿內,在佛祖座下安立。

了拙趁課誦還未開始,給了了講解道:“小師叔和師父都是領誦,他們修行深,最有資格靠近佛祖,以達頌贊。等維那敲鐘後,早課就開始了。小師叔沒見過,正好可以體驗一二。”

了了點點頭,順着僧衆站立的空隙尋到了裴河宴的位置。

他的站位并不靠前,落在覺悟身後,側立着正凝視着蓮花座上的佛祖。

他沒表情時,整個人顯得格外出塵冷肅。

了了看着這樣的他,一時竟覺出幾分陌生來。他私下與她相處時,總是溫柔和煦的,即便不笑,那眼角眉梢也微微輕揚極為舒展。

她見過他壓着眉目光危險時,也見過他眉宇之間愁雲籠霧,甚至連克制情欲染得滿眼緋紅也曾見過。可唯獨在佛像面前,一身冷意,生人勿近的模樣已遠隔十年再未見過。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在優昙法界。他領她穿過長長的還未修裝的走道,去千佛地宮。

那晚的夢裏,她重新走了一遍那條黑暗的沒有一絲光源的走廊,推開了千佛地宮的大門。地宮深處的鎏金王座上,坐卧着一個腳縛鏈枷的僧人。

那時的她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覺得他無比熟悉。可今日,她看着站在佛祖座下的裴河宴,他的側臉似乎與那夢境中的人逐漸重合。

她微微皺眉,正想敲敲腦袋,讓自己神志清醒一些。

主殿內,維那出位敲響了大磬。另一側的當值悅衆率其餘手持引磬、魚槌和铛子的數位僧人敲起聲鳴,唱誦梵音。

領誦聲一起,衆僧齊聲,以萬咒之王《楞嚴咒》為始,繼《大悲咒》、《心經》等十小咒為一周始。整座大雄寶殿內,年輕僧衆們的誦經聲與梵樂交織,洪亮地盤旋于殿內,回響不絕。

了了的瞌睡瞬間煙消雲散。

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東張西望的欲望,肅穆的聆聽着這莊嚴又優雅的一天序幕。

——

早課閉,了拙領着了了落後僧衆幾步,走在最後去齋堂喝早粥。

梵音寺的僧人喝完早粥後便要去僧值那領一天的功課,回禪室跑香。

了拙雖不用去跑香,但早飯結束也得去自己當值的地藏殿撣塵清掃。吃過早飯,他先領了了去僧值那領了禪修香客們的功課。

體驗禪修的香客與寺裏正經修行的僧人還是不同的,相對而言,重在體驗修行的氛圍,并不要求真如僧衆那般嚴苛守律。

禪修香客今日的安排還算輕松,早粥後去經室抄經兩小時,靜修冥想。待中午十一點,回齋堂吃完素齋,去禪堂坐禪跪香。其餘時間,可自由活動,鼓勵參加義工活動,也支持回房休息,待晚上六點法堂集合,繼續晚誦。

經室離藏經閣不遠,了了依稀還記得點方向。

反正沒做時間要求,她便讓了拙先去忙自己的,她出了齋堂随走随逛,實在辨不清方向就問路過的僧人。等她到經室時,經室裏還沒來多少修士,正在書架上挑選經書,準備抄經。

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