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 / 2)

春日相见 北倾 99 字 4个月前

雨勢漸大,他坐在靠近廊下的地方。濺落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褲腿,風一吹,涼意微盛。

他若無其事地拂去了褲腿上的水汽,從食盒裏取出兩個瓷杯。

“我沒有失望。”他回答,“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需要順應和克服的,不能因為大環境不好,就抱怨不公。以前不也有佛學盛行時,僧侶借天下百姓之信仰,結交王族禍亂朝綱的事嗎?若太片面的看待一件事,只會将自己拘于寸地,難有作為。”

裴河宴其實有些意外了了能看出他的那點寂寥和落寞,真正能在修行上與他指談較量的寥寥無幾。他從剛開始的不解,到逐漸接受,也慢慢懂了有些事不能強求。

如今的盛世,能将上下數千年的文化瑰寶一一傳承,已是莫大的幸事。

他拿回了了手中的瓷瓶,往瓷杯裏倒滿了酒。

葡萄酒的酒香醇厚濃郁,他湊近鼻端聞了聞,在了了詫異的目光下,啓唇輕抿了一口。

酒确實是好酒,難怪覺悟會念念不忘。

他抿完一口,擡眼看向了了:“想喝嗎?”

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點頭。

裴河宴就着手中的酒遞到她唇邊,“先嘗嘗能不能喝。”

了了學他那樣,将嘴湊到杯口,用嘴唇輕沾了一些,抿入嘴中。

葡萄酒的酒味還是有些濃的,她不饞酒,但對酒味很是挑剔。有些酒精味重的,她連一口都喝不下去。

裴河宴見她還在舔唇回味,想起寺裏喂養的流浪貓,一開始它們心懷警惕,喝水時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就在他想直接給她倒上一杯時,了了瞧他要收回手,下意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再嘗一口。”

這一口,她抿了許多。

酒味從舌尖到口腔,彌漫四溢。那股清醇的葡萄口味甜絲絲的,回味無窮。

她輕“嗯”了一聲,疑惑道:“這葡萄酒好像和我平時喝得不太一樣。”

她忘了可以再跟他要一杯,嘗完了酒,還覺得有些新鮮,眼眸亮得像是被今夜大雨遮蓋的星辰:“如果酒都這麽好喝,我會喜歡上喝酒的。”

裴河宴勾了勾唇,戲虐道:“看來我那個庭院也不算一無是處。”

他将兩個瓷杯都倒滿了酒,一杯留給自己,一杯遞給她。

她也許早忘了,可裴河宴卻忽然想起,在南啻分別的前一晚,她來浮屠王塔找他告別。他煮了一壺陳皮茶給她倒了一杯,她剛開始也是這樣小口小口地抿,喝完一杯就把杯子遞回來,讓他再續上一杯。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可那借茶消愁的模樣愣是讓他記到了現在。

“這次,是真的在喂你酒了。”

他說得沒頭沒尾的,可了了在短暫的愣忪後,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麽。

那時候,她壓根沒敢想,還會有像現在這樣的一天。

她仰頭望了望被四方院子框限在她視野中的夜空,覺得此時此刻真的是惬意極了:“你能來陪我,我好開心。”

她說完,轉過頭,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她出入總是一個人,不是沒有覺得孤單的時候,而是不敢覺得自己是孤單的。每次一有這樣的念頭冒尖,她都得難受很久。

想老了,想他,偶爾也會想想連吟枝。可想完以後,是更虛無缥缈的孤寂。

“老了去世後,我有一段時間經常會想起你。”了了說:“想着只有你能懂我此刻的感覺,想着好像也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同類。”

她一盞接着一盞,貪了數杯,喝得耳朵尖都開始泛紅。

酒勁還未上頭,她自己不覺得自己喝多了,只覺得渾身都散漫着暖意。而貼着雨幕,令她覺得像是枯樹逢了仙露,舒适得她從伸出手去接掉落的雨水到連兩腳都踏入了水坑裏。

她沒發覺自己已經開始肆意大膽了,她用腳背蹭掉涼鞋,站起身光着腳踩入廊外的水溏裏。

雨水被濺起,本還幹燥的地面瞬間洇濕了一片。

裴河宴這才覺得她喝多了,他晃了晃裝酒的瓷瓶,晃蕩時裏頭只餘淺淺的一層回聲。

他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将了了從廊外拉回來。她頭上的發絲已經淋上了一層水霧,他擡手輕輕替她拂去。

了了一直看着他,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眼神強烈到讓他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他低頭,看回去,低低沉沉的聲音裏滿是善意的提醒:“你再這麽看着我,我會犯戒的。”

“那不看了。”她聽話的就要低下頭。

可沒等她徹底移開目光,他扣在她腦後的手掌微微用力,壓迫得她不得不再擡起頭來。

她眼睛紅紅的,是酒上勁後,一點一點熏染出的豔色。

這一幕落在裴河宴眼中,像是傾倒翻的酒,勾起他壓抑許久的渴望和想侵占的野心。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唇角,抹過她的唇珠,緩緩低下頭,凝視着她的雙眼:“你不會要哭吧?”

不哭啊,為什麽要哭。

她想回答,可他的指腹按在她的唇上,她不敢輕舉妄動。

久違的壓迫和危險感令她心中警鈴大作,她握住他停在她唇上的手,輕聲提醒:“會破戒的。”

“破就破吧。”他低頭,徹底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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