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春日相见 北倾 99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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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了了對了無總是追着她喊小師兄有些不習慣, 今天難得有機會,她努力解釋了一下:“我不是你小師兄, 我也沒拜你小師叔為師。”

“我知道我知道。”了無敷衍道:“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了了郁悶。

兩人剛加微信那天,了無一口一個小師兄,噓寒問暖的,就差卷上鋪蓋搬來洛迦山陪她一起“清修”了。

在她追問下,他才扭扭捏捏地将小師兄這個稱呼的由來告訴了她。

了了的第一反應是——大家都誤會了。

她解釋了兩遍,了無不僅無動于衷,還連續給她發了三個小和尚敲木魚的表情包,就差明着跟她說:不聽不聽,和尚念經。

深深感受到了被敷衍的了了,這才就此作罷。

裴河宴都沒急,她急什麽?

今天歷史重演,了了沒好意思把裴河宴搬出來當救兵,只能苦口婆心道:“梵音寺是座和尚廟,我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是你師兄呢?”

了無解釋不通, 幹脆捂住耳朵:“我什麽都聽不見。”

“你聽得見!”了了剛試圖上去掰他的手,一直領先兩步的裴河宴忽然停了下來, 叫住她:“了了。”

了了跟條件反射似的,立刻乖巧如鹌鹑,搓着小手聽候發落。

這還是再見以來,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了了”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後, 遠沒有裴河宴想象得那麽陌生。他看着兩步距離外, 一副上課幹壞事被抓包模樣的了了,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手中的手機鈴聲還在催促, 裴河宴指了指路口對面的游覽車站臺:“你和了無先去停靠站等我。”

他說話的聲音和經過車輛的鳴笛示警聲重合,了了沒有聽清, 她往前走了兩步,到他身邊:“我們現在是要去坐車嗎?”

“車還沒來。”他微微壓低了身,給了了又指了一遍站臺:“你帶了無去那等我,我要接個電話。”

了了這次聽明白了。這麽簡單的一個指令,卻讓他重複了兩遍,了了耳朵滾燙,忙不疊回頭找到了無,先過馬路。

看着兩人安全走到對面,裴河宴這才接起電話:“什麽事?”

覺悟上了車才想起自己今晚七點就要抵達笙南,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洛迦山到笙南将近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一分鐘也浪費不起,只能匆匆交代裴河宴。

雖然,他早就料到覺悟會找借口把了了的事全撂給他,可沒想到,他有這麽迫不及待。

“那普寧寺呢,誰去說?”

覺悟覺得他師弟今天有些降智:“我已經在去笙南的路上了,普寧寺還能誰去?”

“那等你返程回來。”

覺悟大聲問道:“啊?這裏太吵了,我聽不太清。你說你可以是吧?”

這無賴。

裴河宴別開眼,看向站臺。

了無正眉飛色舞地和了了說着什麽,她邊耐心聽着,邊留意着不讓了無誤碰到前面候車的游客。

這樣的畫面,曾在他的夢裏出現過。

不過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了無,而是樓峋,那個在了致生喪禮上以學生自居的年輕男人。

那日他站在人群後,了致生在北央美院的同事們吊唁完,避在陰涼處等待出殡。

人多的地方,舌頭也長,七嘴八舌地打聽起了那個忙前忙後的年輕人是誰。

“那是叫樓峋吧,好像是了教授的學生。”

“學生?你看院子那片樹下,那全是了教授的學生,也沒見他們往主事人的位置站啊。”

“你這話說的,就有點刻薄了。學生也有遠近親疏啊,老了身邊沒什麽親人,我好幾次去醫院探望,那男孩都在。”

“是了教授女兒的男朋友吧?只不過沒訂婚,沒什麽名分,加上了教授一走,家裏就算有喜事也有好幾年辦不了,怕中途發生什麽變故才這麽自稱的吧。”

“也是哦,現在結婚離婚都草率得不得了,分個手不更是家常便飯。”

“好了好了,這是什麽場合,瞎說什麽呢?他是老了的學生也好,是他女兒的男朋友也罷,那都是人家的家事,你們在這論長論短的,算是哪根蔥啊?”

幾人被混說了一頓,恰好出殡時辰到,摔瓦聲與哀樂同時響起,她們一哄而散。他身前的位置忽然就空了出來,他不用再穿過憧憧人影去尋找了了的身影。

他清晰地看見,樓峋輕攬了攬她的肩,俯身對她說了幾句什麽。她擡起泛紅的眼睛,牢牢地看着他,那個眼神他并不陌生——了了十三歲那年,拽住他問他能不能替了致生蔔卦時,就是這麽看着他的。

他是陳舊無趣的人,像是黑白膠卷裏永遠固定的背景。而她生活在絢爛的世界,像是和他遠遠隔開了一個時空的旅客。

這場重逢,簡直荒誕又瑰麗。

覺悟說了一連串,都沒等到回應,他越說越沒底,心虛得跟踩着棉花似的,只能自己給自己壯膽:“這種關系到小孩未來前途的大事,住持沒道理會阻攔。你就放心去,真搞不定我回來就讓了無給他跪普寧寺門口去,跪個三天三夜,看他松不松口。”

裴河宴回過神,聽到後半句,瞥了眼遠處被自己師父賣了還一無所知的了無,不忍直視道:“你積點德吧,披袈裟的這點功德都不夠縫你嘴的。”

他懶得再與覺悟争辯,幹脆挂了電話。

覺悟被撂懵了,他看着被挂斷的電話琢磨了半天……這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啊?

——

叫來的商務車已經停在了站臺旁,裴河宴穿過馬路,走到對面,讓兩人先上車。

車門自動關閉,車鎖落下後,車內明亮的燈光逐漸變暗,只剩下車窗升降按鈕和駕駛儀表臺上的氛圍燈仍舊亮着。

“去碼頭。”裴河宴說。

“嗯?”了無疑惑地嘟哝了一句:“我們不去優昙法界了嗎?”

“不去了。”裴河宴雖然回答的是了無,可目光卻是看着了了的:“覺悟臨時有急事,直接去笙南了。我們現在先去普寧寺。”

了了立刻猜到應是中途出了什麽變故,才會導致裴河宴要全盤接手。她不敢問,只默默地透過後視鏡觀察了他兩眼。

她猜不到是發生了什麽事,可光憑他上車前和上車後判若兩人的狀态來看……他應該是挺不情願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