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卿山说要睡，其实一宿没睡。</p>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单卿山的心头。</p>

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p>

周崇担心他，也一直没睡。</p>

早上周崇陪他进学校，路上买了早点，夸张地说鸡蛋饼特别好吃，问单卿山知不知道这个鸡蛋饼怎么做。</p>

到了教室，为了照顾周崇，单卿山坐到了后排。</p>

周崇没书，问单卿山要不要紧？他进来老师会不会把他赶出去？他要不要蹲在桌子下面？</p>

单卿山一一回答。</p>

上了课，老师一进门就看到往常在前排的单卿山坐到了后面，边上还多了个眼熟的人，没多问。</p>

倒是同学频频转头看过来。</p>

好像他们两个人会在后排干点什么似的。</p>

单卿山不受影响，听课。</p>

周崇在边上撑着脑袋偷偷玩手机。</p>

一下课，周崇又和单卿山说话，叽叽喳喳根本停不下来。</p>

单卿山的每一个课间，他总能有话说。</p>

上午的课结束，周崇和单卿山去食堂吃午饭。</p>

一路上被围观。</p>

周崇一路上嘴也没停过，跟第一次进城似的，一会儿，这个楼是干嘛的？一会儿，哪个食堂的饭菜更好吃？</p>

打饭的时候也不消停，这个看着好吃，那个也想吃，一边吃一边感慨。</p>

“食堂大厨不如你的手艺。”</p>

“你早说我们回去吃。”</p>

“课都是满的，开什么火，这个还不错，你尝尝。”</p>

周崇夹了一块排骨给他。</p>

吃完饭，回去路上，周崇又买了两杯奶茶，一路和单卿山晃回去，进门了还在说话。</p>

“这大学课程这么密，学起来比我高中都还——”</p>

衣领被人拽住，柔软的触感贴到唇上。</p>

周崇话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p>

单卿山：“你不用这样。”</p>

周崇沉默了。</p>

过了一会儿说：“是有点儿刻意，但能分散一点注意力是一点。”</p>

单卿山今天虽然句句有回应，但整个人都像是阴云笼罩着。</p>

在他身边，却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感觉。</p>

周崇想他能开心一点点。</p>

哪怕只有一点点。</p>

单卿山握住他的手，把自己挤到他的怀里，享受周崇将他抱紧在怀里的温暖。</p>

好想清账。</p>

好想，好想。</p>

下午的课结束以后，周崇就带单卿山去了监狱。</p>

奶奶看到单卿山的那一刻，即便有所准备，还是无颜面对。</p>

半晌，慢慢走过去，坐在桌前。</p>

分开不到半个月，此刻相见却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p>

奶奶声音苍老，疲惫。</p>

“你还是知道了。”</p>

小宝那么聪明，她就知道瞒不过去。</p>

“嗯，知道了。”</p>

相比于老人面上的痛心疾首，单卿山几乎是算得上冷漠的平静。</p>

奶奶咬牙，面上的肌肉颤动了几下，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哽咽道。</p>

“怪我吗？”</p>

单卿山没有说话。</p>

答案不言而喻。</p>

即便他清楚奶奶隐瞒的原因，也清楚这十九年相伴的情分，并不全是假的，但眼前这个人，还是让他觉得陌生。</p>

单卿山声音平静。</p>

“我准备挑个日子，把妈妈的坟迁一下。单明理，也就是我爸的，我也想一起迁走。以后，我就不回去了。”</p>

奶奶看着单卿山。</p>

她的孙子，她最了解。</p>

他早和同龄人不一样了。</p>

越是平静，他心口上的创伤越大。</p>

“小宝，你难过也好，失望也好，不要憋在心里，你骂我，骂我……不要憋坏了。”</p>

单卿山：“我没什么想说的。”</p>

他都明白。</p>

奶奶老泪纵横。</p>

单卿山俨然将她挡在了他保护自己的壁垒之外。</p>

不再是亲人了。</p>